“你不要功利地去看待畫畫這件事，考慮著它能否帶給你出路。”姜熠辰繼續說，“你想一想，在你畫畫的時候，你究竟是歡喜的，還是厭煩的？”
凌菡抿了抿嘴唇，良久之後，才說到“既不是歡喜，也不是厭煩。而是……而是平靜。”
“那麼，至少說明你不反感畫畫這件事。”姜熠辰走近凌菡，拍拍她的腦袋，“別苦惱了！要不……暫且就把畫畫當成你的夢想好不好？嗯！成為一名畫家？漫畫家？或者……設計師？總之，有很多個可能性。試試看吧！”
凌菡黯淡的眼神，突然變得清亮起來。她看著姜熠辰，用力點點頭“好！聽你的。畫畫是我唯一會做、也能夠做得很好的事！我會堅持下去，直到成功……”
……
“我會堅持下去，直到成功……”
時至今日，姜熠辰依然記得凌菡當年說出這句話時的表情。是那麼的篤定，那麼的執著，那麼的堅毅。
姜熠辰收回思緒。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凌菡始終守著那個信念沒有變嗎？倒是自己，早已經忘卻了所謂的“夢想”，變得現實，變得俗氣，變得處處算計。
一直以來，凌菡對於畫畫都還抱著極大的熱情，從未忘記過心中的“夢想”——事實上，這個“夢想”早已經紮根在她的心裡，只是她從未意識到罷了。
和她相比，自己的執拗只能是執拗，自己的不安只能是不安。可笑的是，這樣的自己，反而嘲笑她，不能理解她。
姜熠辰關上電腦，坐在椅子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作為凌菡的丈夫，竟然還沒有家裡新來的保姆瞭解她。他，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年輕人，竟然還沒有家裡的保姆明事理。比起可笑，更多的是可憐。
這些日子以來，兩人之間，除了相互折磨，剩下的，只有對彼此的埋怨和憤怒。姜熠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要這樣做，他明明深愛著凌菡，明明不願看到她受到任何傷害，然而，凌菡所受的傷害，全都來自於他。他之所以執意不與凌菡結婚，大抵是想將她捆在身邊，不想失去她，哪怕是互相傷害、互相折磨，他也要時時刻刻守住她——這算是病態的心理嗎？姜熠辰對此有些擔心。
姜熠辰走出書房，童童似乎已經睡著了，保姆阿姨正在廚房裡忙著做飯。她一邊做飯，一邊哼著不知名的小曲，看上去很是悠然自得，很是享受現在這樣的生活。他不免有些羨慕保姆阿姨，羨慕她可以擁有這樣簡單的快樂——越是簡單的事物，他越是難以捉住。
“阿姨。”姜熠辰走到廚房門口有，對著保姆阿姨的背影說，“我出去一趟。”
“好的！先生。”保姆阿姨的語氣輕快，“這樣才對
嘛！說句軟話哄一鬨，夫人肯定會跟您回來的。”
突然被人說中心事，姜熠辰一時間有些難為情，不知怎麼接話。
“快去吧！我做好飯，等您和夫人回來。”保姆阿姨回頭笑笑，“寶寶睡得正香，沒有兩小時醒不來！您不用擔心。”
“嗯。”姜熠辰輕聲應著，拿起鑰匙轉身走出了門。
……
另一邊，凌菡一時衝動，拎著包從家裡跑出來。剛跑到樓下，她卻後悔了，不知該往哪裡去。她看著街上人來人往，覺得更加孤單，更加無助。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那麼的冷淡，每個人都是腳步匆匆，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即便是注意到了，又有誰願意去關心一個陌生的人？
她的行李很少，一直以來她都覺得沒有什麼歸屬感，不論是在自己的家、父母的家，還是姜熠辰的家。她覺得自己像個客人，像個遊走在這個城市的孤魂野鬼。愛奇文學 ￥…最快更新
在這裡，她有很多個家，卻覺得無依無靠。父母年紀漸漸大了，已經為她操碎了心，如今，是她回報父母的時候了，應當懂得“報喜不報憂”，既然答應了他們，要和姜熠辰“好好過日子”，就不該再回去打擾他們，給他們平添擔憂。為人子女，連這麼簡單的道理也不懂，實在是很失敗。
凌菡拎著行李，沿著馬路緩緩往前走著。又到了深秋時節，風吹在身上，已經有了些許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