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與楊一清,為了能對付我,故意以叛軍勢大難治為由,請求朝廷准許你們與他們媾和!而朝廷之中有李東陽、楊廷和這般奸黨為內應,自然也是同意了這個請求。
只是我朝開國以來,從未有這等事。這些大學士也擔心影響不好,就一直只讓你們暗中進行談判,其中談的最多的,自然是如何一起對付我劉瑾!
可是天不遂人願,就在你們差點要達成一致,一起聯手對付我劉瑾的時候,日月神教卻突然亂入,一下子使得朱寘鐇身死,起義軍支離破碎。
而那朱寘鐇之子朱執,更是狼子野心,想要謀朝篡位,最終裹挾叛軍,與朝廷大軍力戰敗北,終於戰沒!
你們雖然勝了,不過其中詭譎伎倆用了不少。如果抖落出來,不但你與楊一清要被問責,就連你們背後的李東陽、楊廷和兩人,也是脫不了干係!
所以,你覺得我如果把這件事在朝上提起,再有陛下與太后對我的支援,你們卻又該如何應對!你張永,是不是隻有去南京養老,然後路上‘暴斃’而亡呢?”
劉瑾見張永問起,當即也是不再遮遮掩掩,反而落落大方的就說了這許多來,越說越是興奮,好似真的拿住了張永的痛腳一般。
而張永聽了劉瑾起先的話,確實有些驚訝,可聽到後來,發現劉瑾知道的,竟然都是自己這邊有意放出的煙幕,臉上卻故意裝作震驚,內心裡卻是笑開了花。
如果劉瑾真的只是知道這些,以為自己等人不過是意圖與安王和談,然後又想以這個和談來攻訐劉瑾他自己,那卻是沒有什麼作用的。
畢竟如果一切順利,今日晚上,自己等人的真正計劃就要發動實施。到時候劉瑾真正賴以生存的三廠一衛,至少會癱瘓掉一大半。
然後楊一清就會領著子龍等人,在御宴之上,皇帝駕前,百官當面,彈劾劉瑾。
有那麼多確鑿的證據,再加上楊廷和一直說皇帝對劉瑾已經起了戒心的情況下,劉瑾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到了那時,一個和談,能起什麼大風浪呢?張永雖然心裡大定,可為了麻痺劉瑾,故意還是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說道:“這……你竟然知道這麼多?”
“老夫手握三廠一衛,天下都在老夫的監察之中,你們謀事又不嚴密,我如何就不能知道?”劉瑾見張永震驚,當即也是得意的說道。
“難道你非要置我於死地麼?”張永故意驚恐的說道。
“本來是的!”劉瑾點了點頭,看著張永臉上的驚恐加劇,然後又搖頭說道,“但是你我畢竟相識相交一場,也有幾分香火情。這樣吧,我可以再給你一條生路!”
“單憑劉公吩咐!”張永這會兒也是演起了戲來,一拜到底說道。
而劉瑾也好似就這麼簡單的就相信了張永,當下只見他得以無比的說道:“本來你屢次忤逆我,又在黃河大營拒絕見我,更與楊廷和、楊一清這些酸儒合謀對付我,讓我對你真是恨之入骨。
可既然你現在已經知道錯了,我就給你一次機會!從今以後,你徹底臣服於我,奉我為主,我讓你向東,你決不可向西,讓你死,你決不能生,我就可以饒過你這次,如何?”
這等提議,實是對張永莫大的侮辱。
即便是演戲,張永這會兒也是徹底漲紅了臉,牙齒不斷的磕碰,聲聲作響,顯然是對劉瑾的提議極為不滿。
但是他現在又不能洩露自己這邊的計劃,於是他咬牙切齒半天,最終無奈一嘆,頹然說道:“我等一向奉皇家為主,奉陛下為主,如今卻讓我奉你為主,這……”
“怎麼?不願意?”劉瑾眉頭一挑,似笑非笑的說道,“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不怕告訴你,今晚御宴之上,我就會親自出面,彈劾你們。陛下也早就知道,擬定李東陽致仕,楊廷和閉門思過,楊一清下詔獄,至於你嘛,直接發配南京!”
“啊?這……這怎麼可能?”這次倒是真的驚訝了,張永雖然不相信正德會這般信任劉瑾,可劉瑾現在所言,也不像假話,看他模樣,言之鑿鑿,好似真的已經定了下來一般。
“信不信由你!反正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劉瑾淡淡一笑,然後轉過身去,又重新走上那臺階,才回過頭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張永,問道,“珍惜不珍惜你的前途與小命,現在就可以決定了!”
“我……”張永也知道,不論劉瑾所言是真是假,現在自己要先猶豫一番,否則徒自惹得劉瑾懷疑罷了。
“看來你是不相信了,那我們走著瞧,來人啊!送客!”劉瑾見張永還是不肯屈服,好似真的生氣了一般,大袖一揮,背起雙手,就準備重新返回花廳之中。
而一直在外面待命的張文冕,聽得劉瑾送客的指令,當即也是跳了進來,快步走到張永身邊,對他鞠躬行禮,說道:“張公,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