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中的軍隊,名義上最高統帥自然是皇帝。
可在軍隊之中,卻以成國公、英國公兩系國公的門生故吏最多,也以這兩位國公對軍隊的影響最大。
定國公是中山王徐達的支脈,祖上與太宗關係甚好。只是因為祖上是儒生出身,一直沒有在軍方有所伸展。
到了徐光祚的時候,卻想在軍隊有所發展,因此在鄂爾多斯大舉進攻寧夏,又與河套天王派勾結,幾成大明十數年來最大的禍事關頭,他挺身而出,要求參與到這次大事之中。
成國公、英國公賣定國公一脈的面子,也就把這次機遇交給了徐光祚。
張太后也知道定國公與皇家的關係,自然也是應允,這樣一來,就促成了徐光祚主持寧夏大戰,與子龍相識相知,並進而交厚了。
此前歷次朝會,他因為被派往山東調查倭寇作亂一事,而沒有在場,這次卻是回京述職,加上過年,也就一直沒有離開京師。
這次朝會正好又是劉瑾早就預設好的,想要大規模出擊,徹底把控朝局的機會,因此不但連徐光祚,就是成國公、英國公都已經到場,在京的藩王,也是都到齊了。
徐光祚此番站了出來,卻是因為無論是子龍還是安王,都與他相交頗厚,再加上他又與二人有些默契,於風被殺一事,也是他出面斡旋,安王、子龍與英國公、成國公併力所致。
可如今劉瑾卻不但想要對付安王,就連已經被視為功勳貴戚一系的子龍,他都想要動,這樣一來,徐光祚可坐不住了。
在他眼裡,自己曾經招攬子龍,而子龍又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善意,那麼子龍自然也就算是自己這一派系了!
更何況劉瑾所言,為了對付子龍與河套,竟然要調動延綏、大同的邊軍出塞作戰,這卻不是逾越了他的職權麼?長此以往,自己這幾位國公,只怕也就真的淪為虛職了吧!
綜合種種原因,他卻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不但劉瑾震驚,就連英國公、成國公、李東陽等人,也是頗為震驚。
“內廷素來只有批紅的權利,這邊軍調動,怎可勞動劉公費心,這是一也!”見得劉瑾雙目之中射出駭人的光芒,好似要擇人而噬一般,徐光祚卻是怡然不懼,自顧自的朗聲說道,“二!參將秩三品,為軍方大員,要定他的罪,只怕一個風聞奏事可不行,必須要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三司會審,都督府、兵部認可方能成定論,豈容你劉公一言而決!”
“你……”劉瑾摸清了李東陽、楊廷和以及英國公、成國公的脾氣,他知道這些人都是屬於老狐狸型的,不見兔子不撒鷹,不會輕易往渾水裡淌。
在沒有明瞭自己的真實目地之前,他們就算再迫切,也會以保全自身為第一要務。畢竟在他們眼裡,只要他們站在朝堂,自己就不算是徹底的隻手遮天。
殊不知劉瑾的計劃,卻是準備動搖大明開國以來的祖制,只要李東陽等人開始不動,步步後退的話,那麼劉瑾就能步步緊逼,最終把自己的計劃徹底實施成功,達到自己的目地。
可如今一切都是照著劉瑾設想而來,偏偏就是這徐光祚,卻不按照劉瑾的預設跳了出來,當面頂撞劉瑾。
這讓劉瑾頗為被動,計劃也面臨著不得不提前暴露的風險。
當下劉瑾對徐光祚憤恨不已,恨不得就如之前邪派武林會議上一般,給徐光祚來一個挖心的毒手。
只是這是朝堂之上,劉瑾的權利就算再大上幾分,也不能公然在朝堂之上行此毒手,否則他便會徹底失去所有的權利,被人攻訐而死。
當下他只能氣憤不已的指著徐光祚,正準備反駁的時候,不料徐光祚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繼續說道:“三,河套之亂,已經有二十年甚至更久了!先帝在世之時,就一直引以為憾,想要收復河套!可惜天不假年,先帝英年早逝,卻只能徒留遺憾了!
好在先帝在天庇佑,在陛下任中,有義士徐子龍挺身而出,匯合諸多力量,擊潰了盤踞河套二十年的天王派,進而帶著河套萬民,歸順我大明朝廷的統治之中。
於陛下而言,此實不亞於開疆闢土之功,當可以濃墨重彩的寫入史書之中,供後世萬輩敬仰。
於家國社稷而言,收復河套,卻是把寧夏、延綏、大同、太原、固原等五大軍鎮籠罩在了背後,只要河套不失,我們就對蒙古有了主動權,再也不用面對蒙古無休無止的騷擾,實是天下大幸,陛下大幸,社稷大幸,百姓大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