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對於錦衣衛的控制,其實就是到石文義、張彩這一層,就是靠他們來控制錦衣衛,至於尋常千戶,自然是沒有什麼機密事情知會他們。
正因為如此,本來那千戶還篤定無比,認為自己見得正德,才是真的皇帝。可如今子龍在禁軍簇擁之下,又有邱聚、楊一清這樣的重臣跟隨,怎麼看,也是比劉瑾身邊那個呆滯的傢伙更像天子。
如今子龍又親口說了,劉瑾圖謀行刺天子,那千戶悚然一驚,隱約明白,錦衣衛已經卷入了一場驚天的陰謀之中,現在卻也到了自己站隊的時候。
他略一思索,便發現不論是從賣相還是氣質,眼前的這位皇帝比之劉瑾身邊的,更像是真的。
更何況他能調動禁軍,又有重臣呼應,而那個跟在劉瑾身邊的皇帝,除了劉瑾一人之外,卻沒有一個重臣,到底該站在哪一邊,自然是心裡有數了。
當下這千戶打定主意,只是卻沒有得到表忠心的機會。而於亮,卻又把這機會送到了他面前。
只見於亮聽得劉瑾竟然圖謀行刺天子,還不知從哪裡,搞來一個“假天子”,意圖讓錦衣衛捲入謀逆的大事之中,他不由得嚇得魂不附體,對劉瑾也是頗為憎恨。
心中思索一番,旋即打定主意,直接就抱拳在子龍身前,朗聲說道:“標下謝過陛下指點迷津,使得標下不至於一錯再錯!標下願追隨吾皇,前往征討叛逆劉瑾,請為先驅,還請陛下准許!”
這番話,擲地有聲,在這通往北鎮撫司的長街之上,卻是頗為激盪。那些本來還差點與聖駕起衝突的錦衣衛,這會兒也都是反應了過來,不禁紛紛看向那千戶。
張千戶也是一陣苦笑,既為於亮送給自己這麼一個開口的機會慶幸不已,又有些埋怨於亮搶了自己的風頭。
見得這許多手下看來,他也是明白,如果現在再不表態,那可就是相當於要跟著劉瑾附逆到底,只怕天子一怒之下,那些早就憋著一肚子火氣的大漢將軍,就會衝上來拿住自己。
再說了,張千戶本來就已經與於亮一般,相信了子龍才是真的天子,劉瑾身邊,不過是他找到的一個傀儡罷了。
於是張千戶也是忙不迭的解下腰間的繡春刀,扔在地上,以示自己沒有惡意。
然後快走兩步,直到被大漢將軍攔住,才對著子龍這邊行禮說道:“臣被劉瑾矇騙,差點鑄成大錯,當著陛下的面,不敢奢求赦免,只盼陛下能給臣一個機會,帶著這些手下的兄弟,先去抓了劉瑾來,不知陛下是否准許!”
就算他現在想要撥亂反正,可之前他領著一票錦衣衛,當街與禁軍對峙,也就已經是衝撞的聖駕,所以他也就以退為進,想著去捉拿劉瑾,來將功折罪。
好在子龍本來就沒想過懲罰這些錦衣衛,也只想去看看,自己的兄長正德,與還在北鎮撫司的婉兒,如今卻是怎麼樣。
如今在自己的一番表現之下,這些錦衣衛既然已經信了自己就是皇帝,那麼卻正好由他們為前驅,減少一些不必要的犧牲,儘快到達北鎮撫司才是。
當下子龍又是袍袖一振,一道真氣彈出,把那張千戶扶了起來,然後說道:“不知者不罪,你既然是受劉瑾矇騙,卻能及時醒悟,還要為朕擒拿劉瑾,也就算是有忠心了!既然如此,朕也就赦免了你的罪過,你與於百戶在前面,為朕的鑾駕開道!”
“啊?”張千戶本來可沒想過天子能直接原諒於他,如今卻直接得了寬宥,他也是呆了一下,失神驚訝的說了這麼一個字。
一旁的邱聚也是沒有料到,這以往性子跳脫,但是偏偏又有些冷酷的正德皇帝,怎麼如今不但儀態端莊無比,更兼心中慈悲了不少。
眼見得這張千戶發愣,邱聚也是忍不住出聲斥責道:“怎麼?張千戶,你難道想要陛下拿你進一趟詔獄麼?”
“不敢,不敢!”張千戶聽了邱聚的這句話,一下子就反應過來,臉上掛著劫後餘生的喜悅,點頭哈腰的說道,“臣只是得了陛下的恩赦,太過激動了!還請陛下恕罪!”
子龍自然不會拿這點小事懲罰人,當即淡淡一笑,搖了搖頭,算是原諒了張千戶的失儀,然後又拿起手來,輕輕指了指北鎮撫司的方向,卻是示意張千戶與於亮儘快帶人動人。
張千戶卻也是高興不已,就與同樣高興的於亮,一起拜謝天恩之後,來到了那些錦衣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