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比起廢立之事,現在浙中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那就是今年的秋糧起運,這是每年國家賦稅的大頭。
過去浙中會把徵收上來的大部分賦稅起運上解,只有少存錢糧存留地方,但是現在金衢處三府二十三縣都是張皇后的湯沐邑,張皇后就十分寬厚地宣佈免去歷年積欠,今年也只徵七成,而且徵收上來的糧稅張皇后只取三成,其餘七成都作為地方存留之用。
對於一直忙於催錢催糧的地方官員,張皇后這簡直就是皇恩浩蕩,不知省掉他們多少精力與時間。
對於地方民眾來說他們都覺得今年的負擔要比往年輕得多,上解的錢糧不到往年的七成甚至六成,而且地方上的府庫、縣庫也變得突然充實起來。
特別是嚴州府的許多縉紳雖然知道這種異常寬厚的政策不可能持久,但還是以嚴州府同樣也是張皇后湯沐邑為由要求減免,而且也佔了不少。
但是對於弘光小朝廷來說,雖然整個富庶的南方都在控制之下,但是由於既不能開源也不能節流,軍事支出完全不受控制,導致張皇后這麼一折騰財政上變得特別緊張,根本無力向江北的高傑所部提供北援所需的軍資錢糧。
現在的邢夫人可以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三四萬大軍的大舉行動沒有朝廷的糧餉支援肯定是千難萬難,可偏偏朝廷提供的支援只能稱得上杯水車薪,因此她最終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劉永錫與邢勝平身上。
李香君一眼就能認出高傑的這封書信出自侯方域之手,但正因為出於這位侯公子之手,所以李香君毫不客氣地說道:“興平伯想要北進,我們臨淮鎮自然是全力支援,但是我們臨淮鎮北進的錢糧都沒能解決,他怎麼能讓我們拿金銀綢緞出來?”
雖然現在劉永錫已經打出了高傑的旗號,但是臨淮鎮的旗號也照打不誤,而且雙方中間相隔上百里,從某種意義來說,劉永錫與高傑之間可以用“聽宣不聽調”來形容。
正常情況下劉永錫聽從高傑的排程出兵策應高傑北伐,高傑自然有提供劉永錫行動所需糧餉的義務才對,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卻是反過來了。
而那邊瑾兒也反對高傑的這種排程:“咱們雖然說收支勉強持平,但這都是我們辛苦經營的結果,跟興平伯高傑沒有多少關係,興平伯這麼一封信寫過來就要我們提供金銀綢緞,這也想得太簡單了!”
她甚至非常直接地說道:“如果興平伯對於部將是這種態度的話,我覺得這次北伐肯定成不了,總不能讓將士餓著肚子北伐吧!”
劉永錫知道瑾兒的判斷沒問題:“正因為這次北伐成不了,所以我們應當竭盡全力支援興平伯!”
李香君沒想到劉永錫為什麼要這麼幹,倒是瑾兒突然想明白了:“永錫哥哥,既然你決定支援興平伯北伐,那瑾兒也全力支援,但這次北伐,我們到底支援到什麼程度?”
雖然劉永錫說“竭盡全力支援興平伯”,但是瑾兒很清楚這只是口頭上的一種誇大而已,劉永錫與臨淮鎮都不可能把全部資源賭在高傑這次北伐之上,必須有所保留。
劉永錫對此早有考慮:“香君姐,我來說,你來寫!”
看著手上書信上越來越陌生的文字,李香君當即提起筆來:“誠意伯,我覺得您還是三思而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