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之靈消耗了幾千年的積累,承受的傷害其實比屈川大多了,但是它又和屈川不一樣,只要隨安大陸還在,它就不會消亡。
“唉——”赫連空嘆息一聲,沒有說什麼。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屈川已經是回天乏術,全靠大陸之靈在體內支撐。
“沒救了嗎?”妖皇走過來,看了一眼還在心池中游蕩的小小龍魚。赫連空抬頭看了一眼妖皇,滿面愁容地微微搖頭。
“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君老有些暴躁,妖皇體諒他的心情,也沒在意。人族的其他強者也紛紛趕過來,那些光系的法王見狀,立刻不費餘力地施展各種光系治療禁術砸在屈川身上。
屈川身上的傷勢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在這麼多強大的光系法王和君老不要錢的治療下,這具身體煥然一新。
但是所有人都清晰地感覺到,這具看似生機勃勃的身體,已經從深處腐爛透了,只要心口的大陸之靈離開,這具身體就會迅速地消散。
屈川在這個時候迴光返照一樣睜開了眼睛,渙散的眼瞳逐漸恢復了光彩,望了一圈,隨後淡淡一笑,吃力地道,“不要為我難過,至少,我做到了我該做的......”
“屈院長......”離屈川最近的就是抱著他的赫連空,他清楚地感覺到了懷中這具身體的生命力在飛快地流逝,就連大陸之靈也拉不回來的那種,不由有些哽咽。
屈川將視線落到了天空,疲憊的臉上露出了釋然之色,他原本滿面神光的臉龐黯淡下來,說話都變得十分吃力,幾乎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斷斷續續地說出了最後一句“還好,我的努力沒有白費,我等到他們了......”
令人摸不著頭腦的最後一句遺言,屈川含笑合上了眼睛,從腳開始一點點變成了黃金色,彷彿整個人都化作了純粹的金元素和土元素。
直到他全身都變成了黃金色,赫連空也再也感受不到他的生機。心口的大陸之靈慢慢地游出來,發出一聲奇異悅耳的哀鳴,漂浮在屈川上空遊了一圈又一圈。
屈川的身體怦然化作了粉末,那是泥土,卻夾雜著黃金,就猶如他的一生,原本是寂寂無名的一捧泥土,被天明皇洗盡鉛華,露出了璀璨的金光。
金粉揚入空中,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小小的大陸之靈遊蕩著,將所有的金粉吃了下去,隨後鑽入地底,消散不見。
痛失守護者的人族充斥著悲傷的氣氛,人們似乎忘了屈川最後一句話,絕望而悲傷的哭泣著。
這些赫赫有名的強者圍著一個圈,帶著敬佩和哀悼沉默地低下頭。
君老一把年紀,卻是第一個流下眼淚,他看著屈川長大,看著他崇拜地跟在天明皇身後發下了守護隨安大陸的誓言,他做到了,也追隨著他的信仰去了。君老覺得不值得,可是隻要屈川沒有含恨離世,也許就是值得的。
妖皇則是最冷靜的,他本就是對人類深惡痛絕的妖獸之王,雖然對這個為了隨安大陸站到最後的人族很是敬佩,但是也不會為了他掉眼淚。他現在更多的,是在思索屈川最後一句話。
“等到了?等到了誰?”妖皇摸著下巴望向站在東方大陸的北無冥,他依舊專注地掃蕩著蒼穹,彷彿這裡面藏著什麼黃水猛獸。片刻後,妖皇靈光一閃,有些不可置信地道,“難道他們真的成功了?!”
“什麼?”妖皇突如其來的拍手自語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赫連空其實也有些在意最後一句話,剛好跟君老一起將懷中的泥土收好,聞言立刻站起來瞬移到妖皇身邊,低身道,“你是不是也察覺到了什麼?”
“能讓現在的北無冥露出如臨大敵的模樣,除非是跟他一個境界的人。”妖皇眼中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能夠出現這種情況的,只有一個可能,那個賭贏了。”
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只要渺渺無幾的高層,所以大部分人聽了都是一頭霧水。
聖女收起哀傷,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你是說......是她?”
妖皇點點頭,環著手臂、手指有規律地敲打著手臂的肌肉,凝視著東邊大陸頂天立地的血色巨人,淡淡道,“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