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江畋懷裡捆綁著瑟瑟發抖的小圓臉,正如飛鳥一般的翱翔於天際,不斷的略過一重重的宮室殿宇和連片的城坊建築。同時他覺得眼前城池有些陌生,而不由開聲問道:“這是何處?”
被驟然凌空飛舞的凜冽風聲給吹散發髻,而一度斷斷續續尖叫不已的小圓臉;也終於緩過勁來緊緊貼著溫暖胸膛,在風聲中含糊不清的道:“回……老祖……此處……此處,便是中原京了。”
“中原京?”江畋聞言卻是愣了一下,不由略有幾分驚訝又讚許,看著埋首懷裡的女孩兒道:“這麼說,你已經成功整合北地各路人馬,並且開始反攻故土了?”
“只是僥倖在漢河和介山之戰,擊敗了進犯的彌勒教叛黨。”小圓臉在懷中繼續悶聲解釋道:“然後,與京中殘餘大族和貴姓取得聯絡,這才得以裡應外合光復了中原京的。卻未想到……”
與此同時,在中原京的北門甕城駐地當中。隨著被敲響的鼓點聲聲,中軍大帳內已經匯聚了一干頂盔摜甲的軍將。然而大多數人卻是圍著,被隱隱孤立起來的殿後副將洪大守,保持著距離。
“是主父大王的人又怎麼樣?”洪大守紅著眼睛對著左右嘶聲道:“給予你我富貴前程的,是邸下又不是主父大王?也是邸下帶領北境軍民百姓,戡亂克敵收復失地的;何曾得以半分援力。”
“洪大守,你僭越無禮了,主父大王與邸下,豈不是君臣父子一體,”被召集而來的在場眾將中當即有人喊道:“這天下終究是公室的天下,豈容你鄙下小臣非議的。”
“洪副將,你也太過言重了。”同樣也有昔日比肩戰鬥的將領,連忙站出來和稀泥道:“咱們固然是邸下給的前程,但難道為主父大王效力,就不能討賊平亂,建功立業了麼?”
“洪大兄,只是太過心憂邸下了;斷然沒有不敬主父大王和公室之意。”又有另一名老兄弟開聲緩頰道:“如今邸下病重不能視事,我們又能怎麼樣;至少城內還需我輩穩住局面,千萬不要自亂陣腳、授人以柄啊。”
“眼下他們看我們有用,那是因為刀把子還握在手中,尚能施捨幾分顏色。”洪大守痛心疾首道:“可要是等主父大王身邊那些,一起出奔在外的貴人們都回來了,卻又哪裡有我輩容身之地了。”
“難道才過驚天安生日子,就真的以為,那些貴人們,願意與我輩粗人,就此平起平坐,並列朝殿了麼?”洪大守又緊接著道:“你們自己摸著良心想想,好好的想想!”
“……”然而,這話似乎有些誅心,頓時就讓帳內諸將沉默下去了一大半;而讓另外一半人,當場跳腳激憤的叫嚷起來:“洪大守,你這是什麼意思,想要離間生事麼?”
隨即,他又掃視了帳內隱隱分作,涇渭分明幾個小圈子的軍將們,斬釘截鐵的斷然道:“如今殿後大將(葉京)不在,行在又不許探視邸下的情形。就算你們不動,我也要設法行事了!”
話音才落,外間頓時響起了一片蹡踉的拔刀聲。隨後,中軍的遮幕被人毫不客氣的掀起來,頓時就露出了堵在外頭的成群甲兵,還有他們手上端持的尖銳弩弓,而居中一名面白無鬚的內侍,這才嗤聲道:“亂臣賊子,你哪兒都別想去了。”
“護翼營!”“是護翼營。”“怎麼回事。”而見到這些甲兵,帳內諸將也表情各異的轟然叫囂起來:“該死的東西”“誰把護翼營給引進來的”“豈有此理,嘉善君和宣院大臣想要做什麼!”
“當然是想要犯上作亂了!”這時候,外間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回答:隨即那名內侍臉色大變的轉身喝罵道“胡說八道,誰敢攀誣公室,當夷三族!來人,與我……”
然而,下一刻他的話語就說不下去了。因為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都見到了一個翩翩然從天而降的身形;而後被人撲壓在地的洪大守,卻是毫不猶豫大聲喊道:“小臣拜見,監國邸下,仙福永享、萬安長康!”
而這名臉色大變的內侍,則是在下一刻斷然搶過,一名驚駭莫名當場的甲兵手中強弩,就要對射而去。就見懸浮行走在空中的小圓臉,伸手對他輕輕一比:“逆賊,死。”。
剎那間,這名內侍就連人帶弩,四分五裂的崩碎開來。而在旁的那些護翼營軍士,卻是驚得肝膽俱裂一般的,齊刷刷如割麥一般匍匐在地,大聲喊道:“邸下饒命”“邸下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