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多匯聚起來的鱗獸,則是在低沉到幾乎聽不清的鳴哨聲中,再度壓倒了源自血脈本能的畏懼和退縮;渾身膨脹著大聲咆哮,如同潮水一般的躍出,街口兩側的房頂牆頭,鋪天蓋地的撲向騎兵們。
剎那間,在這些揮動兵器衝刺的異馬騎兵中,凌空飛舞起了漫天血雨腥風;無數鱗獸還未撲咬道馬背上,就被電光火石一般的揮擊,當頭斬斷、劈碎成殘肢斷體;血雨與器髒紛飛,盡情的揮灑而過。
偶然也有鱗獸的漏網之魚撲咬到馬背上;卻只能在防護嚴密的重鎧和馬胄鱗甲上,徒然留下一道道淺淺的劃痕,就被精鐵護手一拳砸爛了頭顱,或是像是破布一般掃飛出去;或是被扭頭的異馬咬爛。
轉眼之間,足足兩三百頭的鱗獸成群,就被迎頭斬殺和屠戮了大半,變成鋪滿上百步街道的血肉枕籍。而剩下的鱗獸,亦是為大快朵頤的異馬所攝,竟然不再聽從哨笛的催促,甚至反身撲倒驅使者。
而經歷了這場短促跌宕起伏的城頭眾人,也是面如土色、兩股戰戰;卻是想不出還有什麼樣的存在,能阻得住這些恐怖猙獰的重鎧騎兵了。至於宇文若塵,早就在最後一點親信和死士護衛下消失不見。
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之前在城坊街區間,縱情殺戮的那些奇人異士。顯然,他們詭異莫測的手段,固然令人難以抵抗;但在正面對上這些安西鐵騎衝陣;同樣也是無能為力,乃至有死無生的結果。
不久之後,隨著唯一沒有淪陷的都衙開門,衝殺出據守的最後一批鎮防營和守捉兵;與突入城內的安西騎兵,匯合在了一處之後;這場席捲了府治羅爛城整夜的變亂,也就此進入了收拾殘局的尾聲。
隨著成群結隊喪失鬥志,器械投降的藩兵和義從,乃至被驅使附從的雜色武裝;被押送到了城門邊上的軍營內,集中看管起來;江畋卻帶著巖頂石臺會上的諸多收穫,來到羅爛城北的大輪王寺後山。
在這裡,綿延分佈著密密麻麻的大小石窟數百,都是歷代高僧大德與信眾,虔心開鑿的成果與歲月見證。其中作為顯眼的標誌性存在,無意就是矗立在十數丈高的豎窟,描金彩繪的東西兩大立佛了。
以歷經無數歲月的莊嚴寶相、悲憫無限,注視著這片河谷之國的眾生芸芸,世事變遷;也讓每一個抵達這裡的外來行旅、客商,僧侶和信徒,遊歷學者和詩人,都能遠遠的獲得,某種無形心靈慰藉。
然而,在這些寶相莊嚴、慈悲祥和,的諸多神佛、菩薩注視下,卻同樣隱藏了人世間,最大的醜惡與黑暗根源之一。作為歷代僧徒修行禮拜起居之所,星羅棋佈的石窟和通道,固然遠離了俗世紛然。
至今留下了許多傳說事蹟和古蹟名勝;但也方便了某些罪惡行徑,滿足了藏汙納垢的需要;因此,在被江畋強行鎮壓/調停了亂戰,並召集而來的各路人馬領頭人,以及石臺會上大多數賓客見證之下。
其中一所名為曇玄窟的大型石窟,日常供奉的大孔雀佛母明王像,及其左右協侍的菩薩、尊者、羅漢、金剛力士;連同整片一體雕琢、塑形的,苦海吞噬毒龍的彩繪壁龕,突然自內而外的崩塌下來。
露出了嵌入山體上的碩大齒輪、轉軸,等殘餘轉動機關,以及由人工開鑿的寬敞洞道;與此同時,一股難以形容的腥風與惡臭,驟然噴湧而出;薰染得百步之外的見證、圍觀人群一片咳嗽、嘔吐聲。
而在這一陣短促噴湧的腥臭惡風中,又陸陸續續竄出了好些,奇形怪狀、詭異猙獰的身影。有的是許多不同肢體,接合在同一個軀幹上的異怪,有的是渾身破破爛爛,肢體殘缺,血肉外翻的畸獸、
還有的則是半人半獸,或是大部異化的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