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這名出自慕容武手下的拷問好手說法,相比在拷打過程就相繼崩潰,痛哭流涕供述一切卻只知道部分內情的三個兒子,柳述古更加老女幹巨猾的多;似乎是自知必死而任由怎麼拷問卻死不鬆口。
「是以為避免這廝承受不住,在等待審訊期間,給他用了特製的麻藥;以免做出不可收拾的事情來。」武吏又繼續解釋到:「但是,他身上的這些變化,就是在無法扭轉了,只能暫時扼制一二。」
「也沒有關係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好了。」江畋對他點點頭;待他告退出船艙監室之後,江畋取出一枚黃色晶石,用手按在了奄奄一息的柳述古額頭上;下一刻他像是受到刺激驟然睜眼。
「當年上元夜的真珠姬桉,你參與了多少。」江畋卻是冷不防低聲問起,另一件看似無關緊要的事情:「菱郎給你的指令又是什麼!為什麼突然就在壯年致仕回鄉,朝中負責掩護你的人是誰……」
而聽這些話語的柳述古,明明是睜開了眼睛;卻像是受了什麼驚嚇,徒然轉動著眼球對著虛空,滿臉表情扭曲渾身抽搐著;口中卻是赫赫作響的始終說不出話來。就像是看見了什麼夢魔一般的……
片刻之後江畋重新推開了艙門,讓人進來清理一地的大小失禁狼藉;而他表情則變得有些微妙起來。因為透過臨時起意的言語試探和刻意刺激,江畋居然真的意外獲得,當年相關的若干記憶片段。
其中一個殘缺的記憶片段,就是在疑似皇城大內;柳述古向某位面目模湖的貴人宣誓效死。還有一個記憶片段則是惶惶不安的他,突然收到一張便籤開始服藥裝病,然後順理成章的請求回鄉養病。
但是,更多則是柳述古在饒州本地,雜亂無章的記憶碎片。有關於被他在床榻上,一時興起活活咬死的妾侍;也有可能無意窺見他的秘密,連夜出逃的小廝,卻被他找到到其父母家中付之一炬……
「來人!」半響之後,整理停當的江畋對外下令道:「立刻派人快馬加鞭,將我的信箋直達京師本部;同時再分一隊人,拿著我的印信前往南昌府,藉助樞密院的小羅網,飛電傳訊給本部所在。」
接下來,就是令狐小慕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和職業專長的優勢;從地方獲取更多的訊息來源了。嚴格意義上說,就是找出當地武德司的潛伏成員,然後用一個無可拒絕的條件,驅使他們做點事情。
饒州當地自然也有武德司的人存在,雖然按照國朝的體制,武德司的職分僅限於兩京十六府所在。但出於某種不能明言的緣故,其實武德司的人同樣活躍在一些名城大邑,只是沒公開行事的身份。
或者說,他們只能以各種正當的身份掩護,進行一些地下活動。但若是被地方官發現的話,那基本連一個縣令,也可以名正言順的整治一番。平時藏得很深,但依照令狐小慕的本事卻一找一個準。
至少,相對於兩京盤根錯節的利害關係糾纏下,長期被當做酒囊飯袋和市井笑話素材之一的武德司本衙;這些地方上的成員相對好點。或者說他們更善於深入底層三教九流,挖掘眼線和訊息來源。
因此他們的日常工作,除了利用武德司的渠道和資源賺錢之外,就是打聽各種市井訊息、小道傳聞;乃至是地方官吏
及其家宅的陰私上報。因此可以從另一個角度補全,對於柳氏一族的後續追查。
當然了,他們也可以從中獲得相應的好處或是實利,乃至長遠的潛在利益。比如從銀錢的酬賞,到被沒官後折價變賣的產業;或者,僅僅是一張來自本道轉運司或是鹽鐵院,在本州分巡院的批條。
如果對方拒絕合作或是想要陽奉陰違,那已經得到部分授權的令狐小慕,也有足夠的手段和資源來拿捏對方。從官面意義上說分巡御史就是天然剋星,可以名正言順處置這些武德司非法潛伏人員。
只是平時非有必要之下,懶得去理會這些無關緊要,且去除不盡的阿貓阿狗而已。然而,隨著江畋送出的這幾路信使,一場隱而未發的風潮,也再度從江西一隅的饒州州城,迅速刮到了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