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下午,雲芳和大山都在輪流的說著他們治病的情形,聽得爹和娘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雖然大部分事情,他們已經從雲華和小石頭的嘴裡聽說了,但還是要求他們兄妹兩個親口再說上一遍,再重溫一遍當時的喜悅。
直到吃過了晚飯,大山合雲芳才有機會把他們盤下了福祥老鋪的三處雜食鋪子的事情說了出來。
剛剛聽了兄妹兩個治病康復的喜悅過程,又聽了這麼一段驚心動魄的天大好事,孃的嘴巴張的大大的,半天也合不攏。
開鋪子也是爹多年的夙願,這樣的念頭最近這半年更是被他經常想起,可是猛不定的,他知道自家竟然盤下了百年老鋪福祥的鋪子,也是一下子蒙了,眼框子一溼,淚水順著他花白的鬢角就流了下來。
“他爹,他爹,你,你這是歡喜傻了啊,”娘首先反應了過來,搖晃著爹的肩膀說道,“孩子們辦成了這麼一件大事,咱們不哭,咱們要想著怎麼把藍家的鋪子辦的紅紅火火才是啊。”
“對,對,對,你說的是,”爹猛的一下子站起了身來,“我,我這就去挑最還的火腿,挑最好的蘿蔔乾去,一定要讓鋪子來了個開門紅。”
“爹,”雲芳笑著拉住了爹的手,“爹,咱們的鋪子又不是明天就開,不用這麼著急的,咱們明天再挑也來的及。你們跑了一天了,先去休息,我一個人就準備就行。”
“這事可等不得,”爹卻少有固執起來,像一個一心討要心愛的玩具一樣的小孩子一樣,“做生意得用心,哪能拖拖拉拉的呢。”
雲芳還想再勸兩句,卻被娘一把給拉住了,娘衝著她使了個眼色,“你爹說的對,既然咱們盤下了鋪子,就要好好的用心做,用心的準備吃食,哪能隨便呢,這事啊,得你爹親自來做。”
雲芳頓時明白了爹的執著,也明白了孃的苦心,她聽話的閉了嘴,看著爹興頭頭的轉身出去,她鼻子一酸,眼淚也簌簌的流了下來。
“傻孩子,你哭什麼啊,”娘一邊抹著越來越多的眼淚,一邊欣慰的說道,“你爹他想這事想了十多年了,你們小的時候他就和李明樂一起商量過這個事情的。只不過,……”
娘沒有說下去,雲芳卻完全明白了。當時的爹和李錦容的爹是好朋友,肯定會一起商量開鋪子的事情。只不過,當小小年紀的雲芳被蛇咬傷了之後,大山緊跟著為了採藥也摔傷了腿,藍家發生瞭如此大的鉅變,當時所有的積蓄和精力都用來給他們兩個治病了,根本沒錢沒心思去做別的事情,更不用說開鋪子做生意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爹的好朋友卻像他們曾經商量過的那樣,開了自己的鋪子,用了十多年的時間,在縣城裡站穩了腳跟,老家李子溝也是修宅子置地的,儼然成了當地的首付。
爹看著昔日的好朋友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恐怕除了替他高興,更多的是酸楚和不甘心吧。只不過,爹是家裡的頂樑柱,他把所有的心事都藏在了心裡,默默的承受著,面對家人時永遠是一副笑臉。
如今,大山的腿治好了,雲芳的臉也算是治好了,而藍家也機緣巧合的盤下了福祥百年老鋪的鋪子,爹怎麼能不激動呢?怎麼能不感慨呢?
只不過,爹是一個男人,是一家之主,他宣洩情緒的方式不是那麼直接罷了。娘和爹相濡以沫了多年,她很瞭解爹的喜怒哀樂,所以及時攔阻了雲芳,給了爹一個盡情宣洩的獨立空間。
想明白了爹和孃的意思,雲芳乖巧的說道,“娘,我聽您的,我這就去睡了,你,你們也不要忙的太晚哦。”
“你就放心吧,娘心裡有數的。”娘欣慰的拍了拍雲芳的手,望著廂房裡亮起來的燈,也怔怔的出起來神來。
大山和雲芳都各自回房休息了,藍家小院廂房裡的燈的卻一直亮到了很晚、很晚。
第二天,雲芳剛起身,盯著黑眼圈的爹就興奮的衝過了進來,“好了,好了,開鋪子用的那些蘿蔔乾和火腿都準備好了,火腿也都切出來了,省的到時候手忙腳亂的了。”
“爹,”雲芳看著興奮的爹,鼻子又是一陣發酸,顫著聲音說到,“爹,謝謝你,咱們藍家有您在,什麼事情都耽擱不了。咱們今天就趕回城裡去,您親自盯著他們準備,到時候來一個開門滿堂紅!”
爹佈滿了紅血絲的眼睛亮了起來,不過他很快就穩定了自己的情緒,語重心長的說道,“家裡這一攤事還離不開我,你們既然能盤下三家大鋪子,爹相信你們一定能辦的紅火的,我就在家裡給你們準備好蘿蔔乾和火腿就好了。”
“爹!”雲芳哽咽著撲進了爹的懷裡,“爹,您是藍家的一家之主,藍氏雜貨鋪子開張,您怎麼能不在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