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難道是他現在的處境實在是太兇險了?兇險到連這麼珍貴的同類相認的機會都要放棄麼?!難道是自己這一次太冒失了?選擇了這樣一個危險的時機,讓自己唯一找到的同類為難了?
心頭轉了幾轉,雲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或許自己不該這麼急切,畢竟這裡還是詭異非常的採石場,那個賀老大是個隨時會要人命的主,或者,一切還是等離開了這裡再說吧。
雲芳想的明白,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打破了尷尬的氣氛,“這個,其實,這個是我不知所謂的隨便說說的,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謝謝你給我送水來。”
雲芳這麼一說,小泉子糾結的心頓時就如同三伏天裡吃了個冰鎮的西瓜,說不出的偎貼了起來,他趕緊順著雲芳的話茬,小心翼翼的勸到,“呵呵,隨便說說不要緊,只是千萬別認了真就好。我,我聽老輩人們說啊,竟然有人信前朝女帝為了迷惑世人,命人撒播的那些死而復生的怪誕之語,實在是,實在是,實在是有些荒唐嘛。咱們,咱們遇到事情就解決事情,不能,不能,……”
小泉子這麼磕磕巴巴的一勸解,雲芳的心徹底的涼了。她明白眼前這個小泉子根本就不是什麼自己的穿越同志,人家那是涵養好,沒有當面斥責自己的胡言亂語,人家糾結是覺得自己走火入魔了,想著婉轉的言詞勸解呢。
不過,這人的勸解這麼越聽越是有所指呢,說相信什麼前朝的女帝的野史,這,這不說再說自己的便宜師傅郭四爺麼?
放棄了尋找穿越同類的幻想,雲芳立即警惕了起來。
自己的便宜師傅郭四爺因為過於相信前朝女帝的野史,被世人笑為痴巔,以至於沒有繼續追求功名,也沒有在大鋪子做體面的帳房先生,而是回老家耕讀為生。
可是,這都是十幾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郭四爺引起的那些議論都已經被人們淡忘了,眼前這個人怎麼會知道呢?看他的年紀也不過二十左右嘛?他能從自己的那幾個他聽不懂的名詞上這麼快就聯想到這麼多年前的舊事,他,他到底是什麼人呢?
能這麼快就聯想到師傅郭四爺那裡去的人,肯定是本人人,還得是那種住在訊息相對通暢的縣城裡的人家,才可能從上一代的嘴裡經常的聽說郭四爺的事蹟,以至於很快的就能聯想到一塊去。而能把這麼多年前的郭四爺的事蹟還掛在嘴邊的人家肯定也不是那些食不果腹的普通人家,最起碼也是那種衣食無憂的中等人家,還是要識文斷字,對是非有一點辨識能力的人家。
那麼,滿足了以上的條件的人家的孩子怎麼會孤身跑到蘆葦蕩子裡等著被賀老大人抓壯丁呢?而他被抓了壯丁之後還能在賀老大戒備森嚴的西窩棚裡用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不但不用幹活,還能在短短几個月裡謀上看押犯人的差事,更有諸如趙老六、老李頭之類的人供他驅使!
想到了這些,雲芳已經可以肯定,眼前這個人被賀老大抓來,絕不是被人算計,而是有所圖謀,自己故意的自投羅網來了。
而能下這麼大的本錢、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和賀老大對著幹的人家,也肯定不是普通的人家,這也進一步印證了對面之人能這麼快聯想到郭四爺那麼多年前的事蹟的推測。
相通了對方的身份,卻不打算點破,雲芳心中也漸漸的有了一個主意,她輕輕的笑了笑,從善如流的說道,“這位,這位小哥說的是,我是進了這種地方嚇壞了,才胡言亂語了幾句,讓你見笑了。只不過,……”
雲芳適時的表態讓小泉子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來,他一番口舌沒有白費,終於打消了這丫頭求神問鬼的想法。聽著她怯怯的聲音,他忍不住介面道,“你還有什麼想不明白,咱們,咱們可以好好的說道說道。”
“我,我們就是害怕嘛,”雲芳瞥了一眼還有些發抖的桂花,回想著方才經歷的那一幕幕,不用偽裝,聲音也有些顫抖了起來,“這,這樣的地方太可怕了,簡直、簡直不是人呆的,我,我想回家!嗚嗚嗚,……”
說著話,雲芳雙手抱了頭,做出了一個十四歲的女孩子該有的反應——恐慌又無措的哭了起來。
“回家,回家,咱們回家,”小泉子看著哭泣的雲芳,心頭沒有來的一糾,趕緊認同的點了點頭,哄小孩子一般的說道,“這種地方本來就不該是你,你們來的地方嘛,一定得回家去,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