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年臉色一沉,低聲呵斥道,“慌什麼,有什麼事慢慢的說!”
“是,”小夥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顫聲的說道,“您,您走了以後,鋪子裡又來了一個大戶,一,一下子,一下子訂了四千碗的蘿蔔條。”
“什麼?!”張大年一下子站了起來,抬手薅住了小夥計的脖領子,聲調都變了,“你們,你們是如何應答的?”
小夥計的臉色一白,訥諾著說道,“這麼一大筆生意,小,小的們自然歡喜的應承了下來,而,而且他們要的並不急,說,說是正月內準備好了就成,咱,咱們幾個都覺得這、這筆生意做的。”
“可收了定錢,定了契約?”張大年感覺到自己的嗓子一陣發乾,臉上沒有一絲的喜色,緊盯著小夥計的眼睛問到。
“收,收了,人家給的銀子,”小夥子艱難的掃了一眼藍家的眾人,聲音壓的更低了,“按照每碗兩個大子的標準收的定錢,立了契約,如果到期交不了貨,咱們,咱們要雙倍的償還。”
“唉,”張大年突然嘆息了一聲,頹然的鬆了手,無力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四千碗蘿蔔條,每碗兩文錢的定錢,就是雙倍的賠償,換成銀子也就是十六兩而已,數目雖然不是很大,但一個處理不好就是一計響亮的耳光,直接扇在了百年老鋪福祥的臉上,還在對方給了一個月的期限,沒有一棒子把他直接打死,豁出去今年不過年了,其他生意都撩一撩,只專心的做好了這一樁好了。
小夥計小順先是跟著張大年來了藍家訂貨,今天又被張大年留在鋪子裡照應,著,是他的心腹,自然也是個機靈的。
小順暗暗的覷著張大年的神色,額頭上再次冒出了汗來,狠狠的嚥了幾口唾沫,還是硬起了頭皮說道,“大管事沒在,咱們私自坐下了這樁生意,小的們心裡都沒有譜,商量著打著過年的幌子關了大門,趕緊撒出去人去尋找大白水蘿蔔,只要見到了,不管什麼價錢,一律買回來再說!”
聽了小夥計說道了這裡,張大年的神色終於緩和了一些,他帶著希冀說道,“你們找到了多少?”
“大管事恕罪!”小順臉色蒼白的說著,跪了下去,然後才結結巴巴的帶著哭腔說道,“我,我們的人出去轉了一圈,一個白蘿蔔都沒找到,……”
“什,什麼?!”張大年感覺到自己頭嗡的一下子,身子一晃差點摔倒,幸虧一旁的大山手疾眼快的扶了他一把,他才勉強的穩住了身子,強自打起精神,嘶啞著嗓子喃喃的說道,“難道是天意,是我張大年沒有這份本事麼?”
小順子早就被張大年的舉動嚇的傻了眼,聽到他鄭重的詢問,才結結巴巴的哭到,“都是小的不好,是小眼皮子淺,貪圖人家的那幾兩銀子的定錢,才,才做下了這等錯事,一切都是小的的錯,和張管事無關,這事就是鬧到東家跟前去,小的,小的也會這麼說,不會讓張管事為難的,……”
小順子的話雖如此,可是張大年心裡卻明鏡似的,東家只會對著各個鋪子裡管事的說話,哪裡有功夫聽一個小夥計的申辯呢。東家既然把這件鋪子交給了他,他就要對這間鋪子裡發生的所有事情負責任,不管事情是不是他張大年親自做出來的。
不過,小順能這麼說,張大年的心裡卻好受了一點,可事情卻不會因為他們之間的師徒情份而有所改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