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心下一驚,轉頭去看杜若,只見她身子一僵,呼吸都似停止了一般。
杜九齋奇道:“哦?可是杜某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又任性得緊,怕是會煩擾了瞿君啊。”
瞿濟朝直起身,笑道:“怎麼會呢,杜姑娘聰明伶俐,爽朗灑脫,正對家兄的性子。”
杜九齋略一沉吟,點了點頭,道:“好罷,能和單狐瞿家聯姻,是我杜家的榮幸。”
杜若氣得幾乎暈倒,被杜衡一把扶住,坐正了身子。
瞿濟朝大喜過望,躬身行大禮道:“謝杜君!能得杜姑娘做賢內助,實在是家兄的福氣。在下明日便回單狐山秉明家兄,即日下聘,迎娶杜姑娘。”
杜九齋滿意地點點頭,見瞿濟朝並沒有直起身,略皺了皺眉,道:“不知瞿公子還有什麼要求?”
瞿濟朝道:“在下位卑,哪裡敢向杜君提要求,實在是有個不情之請,望杜君答應。”
杜九齋有些不耐煩,遲疑片刻道:“你說吧。”
瞿濟朝抬起頭,轉頭向杜衡那邊望了望,微笑道:“在下自從第一次見慕予姑娘,便心儀之不可自拔,懇請杜君,”說著又行大禮,“能將慕予姑娘賜給在下。”
杜九齋愣了一下,隨即又似乎鬆了口氣似的,微笑道:“我當是什麼大事,原來瞿公子只是想要這個凡人女子。瞿公子方才大可不必繞此大彎,明說便是,這女子,你領走罷。”
“父君!不可!”
杜衡顧不得場合,拍案而起。
杜九齋臉色比杜衡遲到那會兒還黑,強忍住沒有發作,沉聲道:“為何?”
杜衡施禮道:“因為,我自己要娶慕予為妻!”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杜九齋更是氣得發抖。
“胡鬧!”
杜九齋一拳砸在食案上,案上的杯盤碗盞全部跳將起來,湯汁酒水撒得到處都是。他斜瞟了一眼瞿濟朝,又強壓下火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對瞿濟朝道:“孩子不懂事,讓瞿公子見笑了,待瞿公子明日回單狐山,便可將這女子一併帶走。”
杜衡本來還欲再辯,卻突然感到一股壓力迫面而來。那壓力自杜九齋一邊傳過,如一堵牆擠在臉上,竟憋得杜衡半個字也吐不出。隨後杜衡感到肩上如落大石,墜得他只能坐回席位上。他不敢回頭去看慕予,只是一拳壓在食案上,手上發力,震得酒水都從杯子裡潑出來。
酒席散後,杜九齋叫了兄妹倆和夕宿到內堂說話。
杜九齋坐在榻上,黑著臉不說話。杜衡和杜若站在對面,垂手而立。夕宿手中握著荷衣扇站在杜九齋身旁,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慈愛臉。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杜九齋依然沒有說話,兄妹倆開始低頭交換眼色。最終,杜衡拗不過杜若,率先開口道:“父君……阿若不願嫁到單狐山。”
杜若萬萬沒想到杜衡會先把自己供出來,瞪著眼睛叫道:“杜衡!你……”
她轉頭看見杜九齋發黑的臉,把後半句話憋了回去,只做口型,“你找死啊?!”
杜九齋嘆了一口氣,面色稍有緩和。
“你們兩個但凡爭氣,我杜家又何必跟他單狐瞿家聯姻,”杜九齋看了杜若一眼,“瞿君濟白這次讓弟弟親自前來,就是探咱們的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