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遞過來一個杯子,裡面裝了水。
我漱了口,把杯子還他。
“明天趕的快一些,中午就可以到了。”他說:“房間準備好了,打掃的很乾淨,您早些休息吧。”
我慢慢轉過頭,看著躺在那裡的伊莫頓。
烏納斯說:“這裡我親自看守,請您放心。”
“不……我今天晚上,就留在這裡……”我說,聲音象是怕驚醒熟睡的人的美夢一樣輕:“這是最後一晚。”
烏納斯嘴唇動了一下,卻沒有再說話。
他把吃剩下的食物收走,然後對我說,他就守在門外邊。
四周很靜,偶爾可以聽到也許是駝馬互相踩踏到而在那裡叫。遠遠的,顯得很隔膜,很蒼涼。我靜靜的坐在伊莫頓身邊的地上。我沒有讓人用棺槨將他收斂,那樣……那樣就明明白白的表示,他已經……死了。我不願意看到他被裝進棺中的樣子。他就這樣躺著,身上穿著祭司的白袍。就是……我第一次去神殿見到他的時候,他穿的那一種。
他胸口貼身佩著鏤金的薄飾片,手腕上的環鐲是金絲織的,上面有阿努比斯的標徽。腰帶是七根彩珠串成的,他的額上還有一個三重環的祭司冠。這副打扮是他的全盛時期,神殿第一人的裝束。
我喜歡他這樣穿,特別高貴而貴重。我記得他穿這一身,主持河祭的時候,所有人都拜伏在他的腳下,那樣高不可攀的樣子。從那時候起我就想得到這個人的愛,渴望被他所愛……我想,伊莫頓他也會喜歡這一身裝束的。
我俯下身趴在石臺上,臉頰貼著他的手背。
他的手背涼涼的,我閉上了眼。
伊莫頓,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的。
今天晚上,我守著你,你陪著我。
你要記得,可不要忘記了,我們將來還會重聚的。
我還要承擔自己該承擔的責任,我要為你報仇,我要……連同你那份一起活下去。你的驕傲,你的理想,你喜歡的,你渴望的……
水珠從我的眼中流下,沾在他的手背上。
我以後都不會再哭了,今晚……今晚我再軟弱這一次。
我迷迷糊糊,一時睡一時醒,天不知道何時亮了起來,外面的人都已經起身,駝嘶馬鳴,侍衛們的佩劍撞著鐵甲發出脆響。我梳洗過後,一行人繼續上路,烏納斯沒有說錯,太陽昇到頭頂的時候,已經可以遙遙看到帝王谷的輪廓了。
管理帝王谷的小頭目謙恭的出來迎接我,奴隸們依舊在勞作不休,一路經過的石壁都有人在鑿石,叮叮叮的聲響連成了一片。
“愛西絲陛下,請這邊走。”那人揮手遣退跟隨他的從人,然後對我說:“陛下,王墓的規矩……是不能令太多人進去的,除了搬抬的人手……”我點點頭,說:“烏納斯跟進來,其他人留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