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衛呼哨著催馬向前,烏納斯忽然從他的馬背上躍了下來,一把抓住車柱,翻身跳上了馬車。
這種馬車是很窄的,雖然我這一輛讓人特別做的適於乘坐,但是駕位上只能站一個人。那個人驚撥出聲,烏納斯一把搶過他手裡的馬鞭,腳下一勾一絆,那名侍衛斜著從馬車上摔了下去。
我側過臉嘆了口氣,揮手製止騎馬跟隨著的侍衛朝馬車圍聚過來。
“你這又是何必。”
“你又在想什麼!”烏納斯口氣很衝,連敬語也不說了:“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去帝王谷?”
我心裡有些發緊。
烏納斯他……猜著什麼了?
“送伊莫頓去帝王谷,隨便誰都可以做這件事,為什麼你非要自己去,還只帶這麼少的隨從和護衛?”
我沒答他的問題,反問他說:“你以為我要做什麼去呢?”
烏納斯沉默了,馬蹄聲和車輪聲在這片沉默中顯得格外清晰鮮明。
“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孟斐斯了?”
我苦笑,烏納斯還真是瞭解我。
是的,我是動過這個念頭。
不再回到這個權利紛爭的地方來,不想面對咄咄逼人的曼菲士和即將到來的太陽神殿祭典,不想時時刻刻的,讓身邊的一切提醒自己,伊莫頓其實是因為我才遇害……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心裡轉了一轉……
逃避?能逃到哪裡去?逃得開別人,可是怎麼能逃得開自己?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想安安靜靜的送完他這最後一程。”馬車繼續向前駛,道路兩旁的房舍和沙椰棗樹都向後退去:“他曾經和我說過,將來有機會,要一起去看他的故鄉……”
烏納斯飛快的回頭看了我一眼,他的嘴唇抿的緊緊的,揚起鞭子催馬疾馳。
“前程的事,你好好考慮一下吧。”我說:“眼光放遠一點,不要只看當下。現在你年富力強,做侍衛是沒什麼。等你年紀大了,力氣衰減了,難道還做侍衛嗎?跟著西奴耶,在軍中混個出身,將來的發展,一定會比現在要好。”
烏納斯的聲音被風吹的虛浮,被馬蹄聲敲踏的破碎:“將來……誰需要將來?我只活在……今天。”
我搖搖頭。
現在他在氣頭上,沒有辦法進行理智的思考和討論。
我兩手放在膝上,握著一個方形的盒子。
這裡面,裝著從前我要送給伊莫頓的禮物。
現在,只能伴著他一起回他的家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