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想起草索,急忙進洞取了出來,系在那雕頭頸之上。
又告訴孫振騎法,同降下時那幾個危險所在。孫振一一記在心頭。
父女二人俱都滿腹愁腸,雖有千言萬語,一句也說不出來。
那雕見他父女執手無言,好似不能再等,徑自將頭一低,鑽進孫振胯下。
國蕤忙喊“爹爹留神”時,業已沖霄而起。
那雕帶著孫振在空中只一個盤旋,便投向那深潭而去。
國蕤這才想起有多少話沒有說,又忘了請孫振求弘一師祖,命神鵰來與自己作伴。
適才是傷心極處,欲哭無淚;現在是痛定思痛,悲從中來。
在寒山斜照中,獨立蒼茫,悽悽涼涼,影隻形單。
一會兒想起父親得道,必來超度自己;那弘一師祖又曾說自己不久要遇仙緣,異日學成劍仙,便可飛行絕跡,咫尺千里。
立時雄心頓起,止淚為歡,高興到了萬分。
一會兒想起古洞高峰,人跡不到,獨居空山,何等淒涼;慈父遠別,更不知何年何月才得見面。
傷心到了極處,便又痛哭一場。
又想李錚同寬膀猿鄭忘見面後,吉凶勝負,音訊全無。
萬一被仇人害死,茅山遠隔數千裡,自己年幼路不熟,何能飛渡?
一著急,便急出一身冷汗。
似這樣弔影傷懷,一會兒喜,一會兒悲,一會兒驚惶,一會兒焦急。
直到天黑,才進洞去,覺得頭腦昏昏,腹中也有些飢餓。
隨便開水泡一點飯,就著鹹菜吃了半碗。強抑悲思,神志也漸清寧。
忽然自言自語:“呸!李國蕤,你還自命是女中英豪,怎麼就這般沒出息?那弘一師祖對爹爹那樣大年紀的人,尚肯度歸門下,難道我李國蕤這般天資,便無人要?現在爹爹走了,正好打起精神用功。等周叔父回來,上茅山去投雙燕世姊;即使他不回來,明年開了春,我不會自己尋了去?洞中既不愁穿,又不愁吃,我空著急做什麼?”
念頭一轉,登時心安體泰。
索性凝神定慮,又做了一會內功,上床拉過被子,倒頭便睡。
她連日勞乏辛苦,又加滿腹心事,已多少夜不得安眠。
這時萬慮皆消,夢穩神安,直睡到第二天已未午初,才醒轉過來。
忽聽耳旁有一種輕微的呼息之聲,猛想起昨日哭得神思昏亂,進來時忘記將洞門封閉,莫不是什麼野獸之類闖了進來?
輕輕掀開被角一看,只喜歡得連長衣都顧不及穿,從石榻上跳將起來,心頭怦怦跳動,跑過去將那東西抱著,又親熱,又撫弄。
原來在她床頭打呼的,正是那個金眼神鵰。
不知何時進洞,見國蕤熟睡,便伏在她榻前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