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過後是霜降,深秋以來,京城的天氣越發肅殺了。
今年的雪也來得尤其早,皇宮上方陰雲密佈,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宮中行走多年的人都有著敏銳的直覺,心頭隱隱有種預感大事要發生,人人自危。
太后清心修佛,此刻也不全然是為了已逝的叛王,更是為風寒入體導致舊傷復發的聖人祈福,祈禱度過此劫。
聖人是初五那日倒下的,當晚宿在葉貴人殿裡,後半夜突發高熱驚厥。
皇后趕到時,葉貴人蜷在角落,面露驚恐地用被子將自己包裹起來。
這是自己人,皇后深吸一口氣壓制住怒火,控制住了場面。
將所有人都驅散,只留太醫診治,皇后陰沉著臉問:“怎麼會這樣?”
葉貴人瑟瑟發抖:“昨兒.聖人高興,拉著臣妾多鬧了幾回,許是那時受涼了。”
荒唐!
“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怎麼就不知道勸著聖人剋制一點?”
葉貴人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如今正安心養胎中。
皇后忙於穩固局勢,亦無心照拂她。
可就算太醫精心診治,聖人眼見是越來越不好了,每日只有半天是清醒的。
葉貴人心裡發虛,不知道聖人能不能撐到自己肚裡的孩兒降臨那日,於是清點了這些日子受寵以來的賞賜,打點了幾個御前伺候的內侍總管,希望到時候在新帝面前能為她說上句話,至少不要去帝陵守墓。
齊王監國,趁機安插了幾個自己的勢力,其中不乏有齊王妃尹璇母家的堂兄。
大家都忙於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竟然只有鄭王踏踏實實地每日進宮請安侍疾。
從被圈禁一生的夢醒後,他的心沉靜了許多,也不再強求籌劃什麼了。
這樣的孝心反倒被聖人看在了眼裡。
他醒著的時候,偶爾會同鄭王閒話以前的事情,有他剛登基那會的,也有鄭王小時候的。
鄭王這下才知道,其實在他剛出生時,宮裡還沒有其他皇子,聖人也是十分疼愛他的,可能是後來孩子多了,自然也就忽視了長子。
鄭王四歲前正是順德妃還得寵的那幾年,聖人下了朝,經常帶著一串不知道從哪得來的民間小吃遞給他,然後拍拍他的頭,問他一天都做了什麼?
回憶至此,聖人的嘴角笑意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