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筱文不懂文試看下來也覺得賀長楓的文章徜徉恣肆,觀點大膽,這跟他本人的脾氣倒是不大一樣。
“這些年輕人啊.”聖人搖頭失笑,“仗著有才脾氣是傲了些。”說的是那幾個四傑,其中就包括賀長楓。
“傲些也好啊,朝堂上溜鬚拍馬的人還是太多了。”聖人剛說完,又自顧圓了回去。
“依朕看,一甲裡頭符師禮的和賀長傑的取其一吧。”
究竟是皇后的侄子,又是太后掛念的親事,符師禮就落在了一甲裡頭,賀長楓則是定為了二甲第一名,日後就能稱一句賀傳臚了。
而符師禮則是定為探花郎,倒不是前面另外兩位貢士的文章有多好,而是一位年逾六十,另一位也早已到了不惑之年。
如此“一日看盡長安花”,不太合適。
訊息傳回京城,瓊林宴上,古大學士主持了這場塵埃終落定後的宴席。
北面就是皇家御苑金明池,遙遙相對,在座的有多少進士是花了幾十年才走到這一步,那挑燈苦讀的夜裡,又想象過多少次瓊林宴上意氣風發?
回首看見桌上擺著的是金碗銀盤餐具,而多少人家中為了供他們讀書,連吃一頓白米飯都是奢侈。
如今總算是熬出了頭,有些心志不堅定的進士,覺得如今一身輕鬆了,被內侍伺候著多喝了幾杯御賜的酒後便放開了。
醉意上頭有大笑的、扯著身邊內侍嚎哭的,鼻涕眼淚一把抹在身上.
還有白髮蒼蒼的老進士,太過於激動乃至暈過去的。
殊不知這一場瓊林宴亦是聖人對他們最後的考驗。
大學士和臨任總管的內侍康壽廣默默觀察著每一位進士的表現,等結束後都會記錄在冊。
而聖人決定委以他們什麼官職,絕不會只根據放榜的成績來判定,還要看這人酒後、在他最得意的時候,是否會失態?又到何種程度?
辛苦這些平日裡苦讀的進士們,在自己的慶功宴上還要被人像挑大白菜一樣翻來覆去觀察,而自己渾然不知,正抱著不認識的另一人放聲宣洩喜怒。
這御賜的酒雖然是好東西,但是賀長楓只象徵性的喝了兩杯就不再飲酒了,而是夾菜吃了起來。
也不多吃哪一道愛吃的,而是每一道幾乎都吃了兩口,雨露均霑。
康壽廣笑著和古大學士討論:“那位賀傳臚,倒是個沉穩的。”
“哦?”古大學士年紀上來了,眼神有些不好,他眯了眯眼才對上焦,“年輕人沉穩就好,文章倒是銳得很。老夫還擔心聖人不喜歡他的文風,給扔到三甲去哩。”
頗像個操心小輩的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