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付,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走關係遞條子那一套?”教務主任曹維民也不等付院長有何應答,象徵性地敲了兩下門,便大步邁進來。
隨即輕輕將門關上,說話的聲音不大,但中氣十足,其中頗帶三分怒意。
“這能算什麼走關係?”付院長如此說著,表情和動作卻稍顯侷促。他本就負責校黨委內偏紀律方面的工作,本人作風也向來硬朗。
若不是起了愛才之心,也不會一時衝動,去詢問曹主任學生轉換專業的事情。
“我與他無親無故,又沒有利益糾葛,行得正坐得直,我有什麼可怕的?”付院長此舉確無私心,這話沒有半分虛假。
“我當然知道你付德清的品行,可你又何必在這個關頭授人以柄呢?”曹主任上前兩步,走到付院長的辦公檯前,聲音再壓低了三分,“你又不是不知道,再有幾個月我們校羊書記退休,多少人都盯著你呢!”
羊教授現任校黨委副書記,年事已高,年前就差不多定了秋天的時候退休,按正職享退休待遇。
現在雖然原則上付院長是最有資格的繼任者,但相比其他兩位競爭者而言,他的年紀明顯輕了不少,因而所以不少人都覺得此事還有變數。
高校裡高階別的坑位就那麼多,想升上去往往需要靜待前輩退休,曹維民與他相識已久,此時此刻自然為他著急。
“他們要盯便盯著,我還怕了他們不成?”付院長的倔脾氣又上來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這麼幾條轉專業的規矩,不也是前些年才定的?”
“咱們大學到底要不要培養好的學生,還是說就守著那點規矩,各人自掃門前雪,就算是萬事大吉了?”付院長說著說著,想起一些往事,也有點來氣,“咱們學校是電氣強校,從來都是別的專業想盡辦法往電氣裡轉,我當年教數院,有幾個是肯安心讀數理的?”
“大一轉不了大二轉,大二轉不了大三轉,實在不行考研轉。不得已讀完的出了校門也就把知識全丟了。來找我問問題的大抵就分兩種,要麼是裝模作樣博取我關注,要麼就乾脆是來求情,說自己想轉專業,望我專業課能多給幾分!”
“如今有人從我們學校的頂尖專業想往外轉,一,他不佔別人想要的名額,二,說明他確實找到了自己擅長,且感興趣的方向。”
說到這裡,付院長剛剛略有些激動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其實說到底,我其實也就是這麼一問。咱們學校就算真給敞開了給他選,未必有他想要去的專業。”
聽到這話,曹主任並不相信,“怎麼著,依你的意思,燕京電力這座小廟,是容不下他這尊大佛了?他一個本科生,能有多大的能耐?”
“倒不是說他多麼天賦異稟,又有多麼的聰明才智。”以付院長的眼界和見識,驚才豔豔的數理方向學生他見過太多,別的不說,他同門的這些師兄師弟師姐師妹,甚至於前陣子來拜訪過的小師妹韓辭,個個數學能力都要強過孟繁岐不少。
“我見過不少天才學生,但其中不少眼光終究只限於已知和熟悉的領域。他們探索未知的區域缺乏一種視野和遠見,盲人摸象,看不到整體而系統的東西。往往事倍而功半。”
付院長說到這裡頓了頓,也不再繼續長篇大論,而是轉身將自己桌上,梳理好的那些問題與脈絡拿了起來,“我說再多,也不如你自己仔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