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這種級別的瓷器,都是擺在博古架上,給人看的。
這個阮紈絝竟拿來做日常用度!
黎靜珊不禁好奇道,“那阮少爺是為何要來旻州?”
福伯喝了兩口酒,話也多了起來:“阮家在京城闖出一片家業不容易。要保持長盛不衰,更難。阮老爺未雨綢繆,很早就把阮家嫡系子弟放出去歷練。阮少爺行三,上面還有兩個哥哥,大哥如今在總號裡當差,二哥走了仕途,到了他這個么兒,夫人疼得不得了。”
他端起酒杯,卻是空了,黎靜珊很有眼色的給他滿上,“因此養成了這麼個紈……呃,事事追求精細的性子嗎?”
福伯淺酌一口,笑道:“確實精細。也養成了他這一雙毒眼。他五歲那年,老夫人做壽,送來得壽禮中有一個頂級翡翠玉鐲,他拿來把玩,敲了兩下就對他奶奶說,這個鐲子有裂痕,是次品。”
福伯夾了顆炒花生,放進嘴裡細細的嚼,“阮老爺拿過來細看,果然發現裡面細細一條裂紋。後來查問,是下人收拾時不小心磕了一下,弄壞的。
從此老爺就著意培養三少爺鑑寶,到了十歲,在珠寶行已經小有名氣了。”
繞了一圈,還是沒說阮三少為啥過來。黎靜珊也陪著淺淺喝了一口,“後來呢?”
“後來,三少爺跟著大少爺在商號裡學習,做了幾筆漂亮的買賣,在京裡闖出了名頭,在總號裡威望也起來了……”福伯低頭看著那杯裡的酒半晌,拿起酒杯仰頭喝乾了,“再後來,老爺就把少爺外放到外頭歷練來了。”
啊,又是大戶人家裡逃不脫的傾軋,跟黎氏家族裡的何其相似。黎靜珊心裡生出一絲同病相憐的感慨,也垂下眼眸,默默地陪著喝了一杯。
福伯用過晚飯,給了黎靜珊、黎靜玦兩個小輩壓歲錢,就回自己屋裡去了,也不打擾黎家的天倫之樂。
屋裡沒了外人,氣氛陡然輕鬆下來。伴著外面不時響起的爆竹聲,三人圍爐隨意吃著零食守夜,不知不覺已近子夜。
黎家慣例,除夕夜除舊迎新之時,要說一說來年願望。
黎靜玦拿了塊餅,首先問道,“姊姊,你的新年願望是什麼?”
黎靜珊腦海中顯出那俊美絕倫的身影,然而說出口的是,“掙錢。然後給咱們尋個好的院子。”
總不能老這麼寄人籬下。
“嗯嗯,我也是。”黎靜玦吃著餅,含糊地說。
黎靜珊問小弟,“玦兒,你新一年最想做什麼?”
“快快長大!”黎靜玦嘴裡咬著餅,手裡還拿著塊酥糖,
含糊不清地說。
黎靜珊笑道:“這個也是願望嗎?我以為你要說透過院試呢。”
黎靜玦把餅嚥下去,喝了口茶,道,“院試我肯定能過,這個不用許願。我想快快長大,自己掙了錢,就能像姊姊一樣。”
他站起來把手往前一擺,做出拋灑是動作,“想買什麼買什麼,一擲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