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漕幫的日子愈發難過。
再加上外省運河沿線的分舵傳來訊息,各省衙門對漕幫的態度也突然收緊,有的地方甚至還調動了駐軍監防,將漕幫分舵差點唬破膽!
丁皓就知道,再也拖不得了。
再拖下去,這些年漕幫內部隱藏的問題就要壓不住了,一旦爆發出來,那才是大問題。
金沙幫被步軍統領衙門橫掃一事,給了丁皓很大的啟發。
他決定先安頓好京裡這邊,回過頭去,就開始解決漕幫隱憂。
否則,大而無當的漕幫,關鍵時候只能淪為任人宰割的魚肉。
打定主意後,丁皓道:“侯爺,小老兒想明白了,當日侯爺所言,皆是金玉良言!如今朝廷上君明臣賢,自然會對漕運有想法。漕幫雖然是大燕子民,皆忠心耿耿,可朝廷想防範一二,也能理解。所以,就按侯爺當日所言,讓……”
不等他說完,賈薔擺擺手道:“具體如何合作,本侯會打發下面人出面,和漕幫詳談。”見丁皓、丁超父子臉色有些難看,以為賈薔吃相太難看,賈薔笑道:“老幫主不必多想,此事之所以讓令郎丁超負責,就是想告訴漕幫,這件事上,朝廷也好,本侯也好,都沒有想要喝漕幫血的打算。更沒有,將漕幫一口吞下去的念頭。一切都坦坦蕩蕩,凡事皆無不可對人言之處。
實際上,打造第二支運河漕運力量,只會往裡面投入海量金銀,等得到回報的那天,怕至少要十年之後。所以,至少十年內,本侯不會從漕運上抽調一文錢。”
聽聞賈薔之言,丁皓、丁超父子二人面面相覷,都沒想到,賈薔會是這樣的打算。
丁超到底年輕太多,忍不住問道:“侯爺,您這到底是打的甚麼算盤?不為銀子,您又為的是嘛啊?”
丁皓喝道:“侯爺面前,哪有你多嘴的餘地?”
雖如此,但老眼也是盯向賈薔。
賈薔笑道:“若只為金銀,我何須摻和運河上的這些勾當?又麻煩,得利又少。我在江南,在都中皆有買賣,哪一項不是日進斗金?所以,非為銀子。這樣做,只是因為我先生掌著戶部,他老人家有濟世安民,安邦定國之志!我身為其弟子,再者,又是與國同休的世爵勳貴,能為朝廷做點事,就儘量做一些。我賈家世受皇恩,我賈薔更是受太上皇、皇上兩代聖天子的重恩!能為君父分解些憂難,難道不是本分事?
罷了,這些話我原不愛說,說了旁人也只道這些都是煌煌大言,虛而不實。只是丁超你問起,我也沒甚麼不能說的。至於本侯所言到底是真是假,且讓時間來檢驗罷。”
丁皓自然又是一連串的好話,不要錢一般砸了下去……
他和有些受到感染鼓動的丁超不同,丁皓是老江湖,老的不能再老的老滑頭,不管賈薔說的是真是假,對他來說都毫無影響。
只要賈薔果真十年內不從漕運上抽銀子,那他就不怕賈薔起了蛇吞象之心,吞沒了丁家的漕幫。
又客套了兩句後,賈薔忽道:“雖不從漕運上提銀子,但本侯也不是毫無所求……”
這話,登時讓丁家父子神情凜然,看向賈薔嚴陣以對。
賈薔笑道:“倒也不必如此,我所求者,不過是一二座造船工坊,尤其是造海船的。漕幫號稱天下第一大幫,幫內奇人異士眾多,還請丁老幫主不吝相助。本侯先前說過,這萬里海疆,無盡大洋,不能只由西洋番鬼縱橫。番鬼可往之地,吾大燕亦當可往才是!老幫主,如何?”
丁皓聞言,心裡雖然知道賈薔所謀甚大,一個漕幫都滿足不了他的胃口,可只要戶部能給漕幫些時間,給丁家一條活路,那他就有信心,將漕運這條路越走越遠。
不是他丁家有多大的能為,而是依附在漕運上吃飯的人,實在太多了。
因而,丁皓願意為此付出些代價和風險,他笑道:“侯爺胸懷遠大,想與西洋番人爭鋒,我漕幫位雖卑,卻豈敢不出一把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