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李飛不說了，面露尷尬，因為他知道崔經理指的是什麼了。
崔經理沒有在意李飛的話，她繼續道：“我去這個保險公司查過，我前夫是跟朱利利一起去辦的，他們買了兩份一模一樣的保險。我前夫手中的這份，投保人是他，受益人是朱利利。朱利利手中的那份，投保人是朱利利，受益人是我前夫。不得不說，這個女人很會籠絡男人的心。她只是動了動嘴，只是在這份合同上籤了個字，她就讓我前夫心甘情願地為她掏了錢。沒錯，她的那份投保人雖然是她，但錢是我前夫掏的。”
崔經理又在手機上劃拉了一下，那是一張銀行流水，透過那張流水，可以看到兩筆一模一樣的消費，而收款方正是他們投保的那個保險公司。
手指滑動，螢幕上出現了另外一樣東西——一張屍檢報告。
“這是？”
“是我前夫的屍檢報告！”崔經理看著手機裡的東西：“我前夫的死是我的心結，為了弄清楚他的死因，我動用了我能夠動用的所有關係，求了我能去求的所有的人，在江城市法醫學鑑定中心幫我前夫做了這份醫學鑑定。我簽了協議，保證不會利用這份鑑定結果去做什麼。我只想知道真相，至於別人要不要知道，無所謂。自殺也好，被殺也罷，他都死了，活不過來了。”
“這個藥物是——”李飛看著鑑定結果裡出現的一個藥名。
“沒錯，就是那種藥。我前夫在工作之前過得都不好，他的胃不好，長期吃泡麵，吃剩飯，吃冷飯糟踐的。他脾跟腎也不好，還有他的心臟，經常會供血不足。他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很注意這些。我特意為他學了中醫，為他做各種看似麻煩，實際上更麻煩的藥膳，可他不領情。朱利利也知道，她不在乎，故意給他用這些藥，她想要了他的命，他卻覺得這個女人愛他。可笑嗎？可他的死，竟然成了我的心結，而朱利利，活得狼心狗肺。”
“朱利利想用這個藥製造意外。”李飛不解：“那燒炭又是怎麼回事兒？自殺又是從何而來？還有酒店鬧鬼，這鬧鬼的又是何方鬼怪？”
“這就是我這三年一直在查的事情。”崔經理站累了，直接坐了下去：“看到這份屍檢報告的時候我也很納悶。如果是意外，當時跟他在一起的人為什麼不幫他打急救電話？如果是故意的，是衝著那份保險去的，為什麼要製造燒炭自殺的假象。報告你們也看了，我前夫不是燒炭自殺的，他的血液中沒有那些東西。可如果不是衝著那份保險去的，又是為了什麼？殉情，朱利利反悔了，可他們為什麼要殉情，沒有理由啊。”
“對呀，為什麼？”李飛跟著蹲了下去。
“因為藥是朱利利下的，她的本意是製造意外獲取保險金，可有人破壞了她的計劃。”崔經理道：“在我前夫自殺後不久，酒店開始進行全面裝修。我跟酒店簽訂就業合同是在酒店重新裝修之後，但我入職的時間是在我前夫自殺之後，酒店裝修之前。在酒店裝修那段時間，很多事情都是我在打理的，不然老闆為什麼那麼信任我，單是親戚這層關係是不夠的。”
“你發現了什麼？”
“炭，一箱子來歷不明的炭。”崔經理低著頭：“在酒店的一個雜物間裡。那裡頭放了很多東西，亂七八糟的，常用的一些工具都放在外面，在我去處理那些東西之前，沒有人注意到那個放在角落裡的箱子。我問過酒店裡的員工，他們告訴我，那個雜物間是不鎖門的，因為除了打掃，維修和維修酒店的人員外，一般人不會去那種地方。裡面的那些小工具，都不值錢。”
“有人將炭放在了雜物間？”梁志潔明白了：“不，不只是放在了雜物間，他還裝扮成酒店服務員的模樣，在朱利利離開房間之後重新佈置了現場。他將朱利利精心設定的馬上風變成了燒炭自殺，讓朱利利騙取保險金的計劃功虧一簣。”
“我也是這麼想的，因為酒店裡的確丟失了一套衣服，而且是一套大碼的，平時沒有人回去穿的衣服。那套衣服原本是給上了年紀的保潔員阿姨準備的，結果來酒店應聘的阿姨都很瘦，那套衣服就被放在了雜物間裡。放衣服的地方比較顯眼，可越是顯眼的地方越是容易被人忽略。我問了很久，幾乎能夠確認，丟失衣服的時間就是我前夫被害的時間。”
“那個人是誰你查出來了嗎？”
崔經理搖頭：“我查了很久，可跟朱利利有關係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我不知道他是誰。”
“你前夫遇害的時間是——”
“失蹤案發生後的第四天。”崔經理回憶著：“在我前夫遇害前，我還跟他討論過那個案子。失蹤的那個是四季酒店原本的客房部經理，姓陳，叫陳小利。她跟我們老闆的關係很特別，聽老闆娘說，她曾懷過我們老闆的孩子，把B超結果郵寄給了老闆娘，可老闆娘不在乎，對於老闆她已經失望了。陳小利見老闆娘沒反應，就在老闆那邊鬧，然後賭氣嫁了人。酒店裡的人都在說，陳小利的失蹤跟老闆有關。”
崔經理仰著頭看星星，可天上只有一顆星，看起來還像是人造衛星。
“陳小利的失蹤與我們老闆有沒有關係我不關心，我想讓我前夫明白的是，不明不白的男女關係，一定會有個不明不白的結果。他的反應很奇怪，他像是知道什麼似的，卻又不肯告訴我。”說到這裡，崔經理突然一頓道：“對了，我前夫出事前跟朱利利約會也是在四季酒店。三年前，朱利利還是有丈夫的人，她跟我前夫見面的次數不多，除了車裡，我們家裡，就只有去四季酒店。”
梁志潔心頭一動，問了句：“你知道房間號碼嗎？”
崔經理猶豫了一下，說出一個房間號碼來。
下一秒，梁志潔的神色變了。
“三年前的週五，也就是陳小利失蹤的那天，你前夫跟朱利利有沒有在四季酒店約會？”
崔經理仔細回想了一下，輕輕點頭：“應該是有的，因為那天我給他打電話，連著打了十幾個他都沒有接。那段時間，他一直躲著我，生怕我跟他提去民政局的事情。那天之後他突然同意了，我還問他是不是因為陳小利的事情，他沒有吭聲。因為是那幾天發生的事情，所以我記得特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