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佑安對那兩塊地是清清楚楚,李響把話說透,他說話也就從容許多:“算你還有點眼光,怕不只是那兩塊地,我查過李光興和福建李老闆材料,他們此次來,目標直盯南州水產品市場和建築材料,這是兩塊大蛋糕,可惜一直沒做起來,你就再準備幾塊地吧,人家胃口大著呢。”
“要是真能那樣,白給他們也划算。”一談到發展,李響又開始興奮。李響現在算得是自己的帳,當縣長這幾年,他幹出了不少政績,南州四縣二區算他李響最有建樹,接下來當了書記,湖東這盤棋更要下活。
“別當敗家子啊,人家是來投資的,白送給人家,你拿人家當要飯的啊。”兩人越說越投機,越說越興奮。於佑安也不覺得李響張揚了,相反李響很多想法又啟發了他,暗暗想,以後如果真到了秘書處,李響這個朋友還不能疏遠,他跟華國銳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啊。
話題最終又回到方案上,兩人圍著節會名稱爭論半天,最後還是同意於佑安提出的“首屆南州民俗文化節”,不過怎麼也得把李光興他們融進去,於佑安悄悄打了埋伏,沒跟李響明說,這次舉辦文化節的錢,他要從李光興和福建李老闆腰包裡掏出來,這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沒有三千萬絕對拿不下來,甭看現在陸明陽激情高漲,真到拿錢的時候,牢騷就有了,南州財政還沒到亂砸錢的地步,況且真要掏錢時還有車樹聲這一關。如果把這事解決好,相信陸明陽和李西嶽都會心情愉快。至於車樹聲那邊,於佑安現在真是顧不上了,三方都討好,天下沒有那麼便宜的事。
具體到怎麼把李氏文化跟這次文化節融合到一起,怎麼舒舒服服讓二位老闆掏腰包,於佑安還得動一番腦子,不過能得到李響支援,他還是頗為開心。
兩人很快分了工,於佑安負責組織力量,進一步細化方案,李響回去重點做李家堰的文章,這次一定要把李家堰做為一個閃光點,能挖掘的全部挖掘出來,這樣以來,李家堰就不只是湖東和南州的李家堰了,它會名揚全國,有了這般聲勢,還愁申遺不會成功?
一舉多得啊。
這只是工作方面,更重要的力,要用在“私下”,用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這天於佑安讓杜育武辦了幾張購物卡,每張卡三千到幾千不等,最大一張,一次性充了一萬元。特意跟杜育武強調:“你把這卡送穀雨手裡,一定要親自送去,就說是局裡一點心意。”杜育武點頭去了。於佑安裝起別的卡,給安小哲和金光耀打了電話,說下午一塊坐坐,手癢了,想摸幾把牌。安小哲痛快地答應了,金光耀那邊正好有事,實在走不開,於佑安就讓辦公室另一位同志專程把卡給金光耀送過去,然後又打電話亂扯一陣,金光耀那邊甚是客氣,連著說了不少謝。晚上他把方卓婭也叫到了酒店,熱熱鬧鬧聚了一次,以方卓婭名義將那些卡分別塞到了安小哲他們手裡。
回到家,方卓婭擔心地問:“只在秘書身上下功夫,不行吧?”於佑安笑道,“這哪是下功夫,這要算功夫,官位就太不值錢了,充其量也只能叫魚餌,先撒出去一些。”
“這才算魚餌啊,那將來要送出去多少?”方卓婭心疼那些卡,自己還沒享受一張呢,白白送給別人花,心裡真是捨不得。女人對錢的感覺跟男人永遠是不一樣的,要不古訓怎麼說,男人是耙女人是匣呢。
於佑安沒跟妻子多解釋,有些事可以讓妻子知道,有些事永遠不能。他笑笑,**地拍了一把方卓婭屁股,帶著某種誘惑說:“洗洗睡覺吧,別隻知道心疼錢,該多疼疼你老公。”
方卓婭白他一恨,嬌聲道:“就知道那事,能當飯吃啊。”
給穀雨的那張卡果然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於佑安很快接到穀雨電話,穀雨說書記交給她一項任務,她自己能力有限,無法完成,想請於佑安坐坐,給她出出主意。於佑安故意問:“能不能透露一下,到底什麼任務,也好讓我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穀雨結巴了一下,道:“也不是啥硬任務,書記最近對南州歷史上的書法家頗感興趣,連著問了我許多南州書法家還有他們的代表作,我這方面知識淺薄,積累又少,被書記考住了。”
於佑安哦了一聲,知道穀雨這話什麼意思了。
陸明陽絕不是對南州書法家感興趣,而是對南州流傳下來的那些字畫感興趣。於佑安相信,上次送給谷維奇的那張字畫,一定到了陸明陽手裡,谷維奇不會貪為已有,因為他也怕於佑安在陸明陽面前提起。原以為一張畫就能開啟一扇門,沒想它只是充當了一張門票。門票就門票吧,到這時候再縮手縮腳,就顯得自己不夠執著。他愉快地答應了穀雨,說晚上請她吃飯,邊吃邊聊。穀雨高高興興掛了機,於佑安開始思考,到底要送給陸明陽一幅什麼樣的畫呢?他手裡倒是還有幾幅,這些年陸陸續續收藏的,其中有兩幅來路雖然不光明,但絕對是寶中之寶,怕是**黑市都覓不到。一直想留給自己的,現在看來得捨出去了。
他做了一番艱難鬥爭,最後只拿了其中一幅,順帶又給谷維奇拿了一幅相對大路貨的,但至少也能讓谷維奇激動一陣。往酒店去的路上,於佑安忽然想,穀雨現在儼然成了陸明陽在南州的經紀人,不過這樣也好,如果讓他直接面對陸明陽,怕是還送不出手呢。
這天的飯吃得極為開心,穀雨一看到於佑安手裡拎著東西,臉上的笑容就怒放了,嘴上依然一口一個於叔叔,叫得十分親切,臉上的內容卻跟先前完全不同。等於佑安把兩幅字畫展現在她眼前時,那張青春的臉忽然就換成了貪色,這種貪色於佑安真是習慣不過,這些年幾乎就是在這樣的臉色下走過來的。
沒有哪個人能阻擋住貪婪,尤其依附於權力的女人。於佑安收起畫,將它鄭重其事交穀雨手上,說了一句多重含義的話:“希望你能給書記交了差,有機會不妨也幫於叔叔美言幾句。”
穀雨故意訝異了一聲:“什麼話呀於叔叔,您還用得著我美言,書記老在我面前提您呢。”說到這又覺失言,忙噤聲,一邊利落地包著字畫,一邊紅臉偷看於佑安臉色。
於佑安更加直白道:“以後有需要於叔叔的地方,只管吭聲,你於叔叔權不大,但多少還能辦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