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早就習慣了沈清秋的脾氣、秉性,對這些個小事自然不會過於在意。在沈清秋的酒杯重新回到桌面上之後,他便拿起酒壺,給他重新添滿了一杯。
“想好了?”
今朝有月一邊倒酒一邊問道。
“想好了。”
沈清秋點了點頭。
饒是趙茗茗如此好的耐性,聽著兩人說話都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急不可耐。
明明是兩句話就可以說清楚的事情,非要你一眼,我一語的說了兩趟來回。要是根本不想說,何必起這個話頭?既然開了頭,哪有為什麼不痛痛快快的說完?
聯想到前面蔣琳琳說的預感,趙茗茗越發覺得她和這人間著實是格格不入……今朝有月和沈清秋應當已經是極為親密的關係,但他來說起話來卻仍舊是一點點的繞圈子。你說這話題究竟推進了多少,仔細想想卻是和沒說一樣,但兩人又的的確確是有來有往的不停說道。什麼時候人與人之間交流要是跟喝酒般痛快的話,那該有的多好?
想到這裡,趙茗茗卻也感覺自己心中一陣憋悶。至於是不是所謂的心悸,她不清楚。可她卻是也端起了自己的酒杯,仰脖一飲而盡。
只是她忘記了一點。
喝酒痛快的人,一定有平時想說不能說,或想說不知怎樣說的話。一個人要是能夠痛痛快快的說話,卻是也用不著喝酒。
那些憋在心裡的話,就算是爛在肚子裡也不會變成屁放出去,而是需要酒慢慢的調和,直到它們都消融在酒中,最後哇的一聲吐出來,這才算是一次了斷。
小孩子憋不住話,存不住心事,因此只喝水就好。長大成人後,糟心的事情越來越多,水已經不再管用,便就此端起了酒杯。
“要去哪裡?”
今朝有月再度問道。
喝了一杯酒,趙茗茗覺得方才的煩躁已經被沖淡了大半,可以繼續調整好心情,慢慢聽著二人猶如老驢拉磨盤的對話。
“我要去中都。”
沈清秋語出驚人。
起碼是讓今朝有月大吃了一驚。
他想過安東王域內最遠漁村,也想過比下危州更難的蠻族之地。亦或是乾脆浪跡天下,四海為家,但唯獨沒有想到沈清秋會想要去往中都城。
“不行?”
沈清秋用餘光看到今朝有月臉色古怪,出口問道。“腿長在你自己身上,去哪都行,怎麼會不行?”
今朝有月說道。
他說出這話時,語氣就如同一位受了氣的小媳婦兒一樣。這樣的話語,總是帶著幾分醋意。不是丈夫在外喝酒賭錢,讓她夜夜獨守空房,便是又有了個想好的,想要娶來做小。
今朝有月和沈清秋是兩個大男人,用這般幽怨的語氣說話,自是極為彆扭。引得蔣琳琳都有些忍俊不禁,不得不在心裡感慨道這兩人的感情倒是真好!
今朝有月一點都不想去中都城。
要是放在平時,去也無妨。
可文壇龍虎鬥即將開始,到時候北邊的博古樓與南邊的通今閣都會齊聚中都,那中都城還有什麼意思?他在博古樓中經營了許多年,對那個地方雖然仍舊有留戀之情,但也不想這麼快就和那些個熟悉的面孔重逢。
重逢之所以讓人期待,正是因為其中間隔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