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成熟起來,學會了隨方逐圓之後,這股子銳氣便也就會被慢慢的消磨殆盡。待最後沒有什麼是不可以放棄的,沒有什麼是不能夠告饒乞憐的。失去了單純便沒有了倔強,卻是無論如何也都可愛不起來。
相較於前後兩者,劉睿影仍舊處在中間這道窄門當中。
還未完全失去銳氣,但也已經開始漸漸的思考權衡。
直到劉睿影的劍尖已經在她的雙眼中凝成一個點時,李韻放在雙膝之上的手掌朝外一翻,在身前升起一道由勁氣鑄成的堤壩。劉睿影的劍刺入其只覺得陷入泥濘,無法自拔。
泥濘之中掙扎的人,越是掙扎越是絕望。但明明知道掙扎是徒勞,只會讓自己距離死亡更近,可還是管不住自己的腿腳,非要再撲騰一陣,直到腦袋也徹底陷落其中,只有兩條胳膊兩隻手留在外面胡亂擺弄。
這是誰也無法避免的事情。
李韻覺得劉睿影也該當如此。
但她想錯了。
劉睿影雖然依舊算是單純,仍然保有倔強,可他已經不是個撞破南牆也不回頭的呆子。
當他的面前出現一堵高牆,宣告著此路不通時,劉睿影就會朝周圍看看,想要尋獲一條新路。即便這條新路有些遠,甚至比翻閱高牆坎坷,但只要方向是正確的就好。
劉睿影的劍,一觸即退。
沒有絲毫留戀。
這讓本是把握十足的李韻心中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無處發力的鬱悶。但她卻是也沒有繼續變招跟進,反而重新將雙手疊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端坐著,和先前的姿勢一模一樣。
“記得當時狼騎衝入集英鎮,你可是第一個把劍而出的。”
李韻說道。
“不錯,是我。”
劉睿影點頭說道。
“怎麼剛才稍微遇到了些阻力,便就此潰退?”
李韻問道。
“當時是當時,剛才是剛才。要是我一直是當時那樣,也就不會有剛才了!”
劉睿影說道。
“看來你不僅心思和武道修為增長了不少,就連說話也學會繞圈子,打機鋒了!”
李韻笑著說道,轉眼心中的鬱悶之情又煙消雲散。
劉睿影的話當然很有道理,可這些道理在李韻看來免不了有些幼稚……更何況他用這般語氣和方式說出來,更是讓李韻覺得無非是個小孩子剛剛想通了某件事情,忍不住用自以為高深莫測的方式極為賣弄的說出來。
先前的積累改變了剛才的選擇,這才有了現在。
若是劉睿影方才不撤劍,而是選擇死拼到底,現在他握劍的右手甚至一整條右臂恐怕都不是他的了。
李韻雖然對劉睿影著實沒有什麼殺心,但要是能用他的一隻手,一條臂膊,換來一柄星劍的話,當然極為划算的交易。
“有些話說的太直白對聽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