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後來,小機靈把這四個字拆分成了兩個詞,好好活,與活著。
生活本來就是一種幸福,但只有真正有價值的生活才值得去過,才能讓每個生活著的人感到幸福。對於小機靈來說,生活真正的價值,就在他的那些個瘋狂的念頭裡面。
劉睿影在中都查緝司時也曾有過類似的念頭,也曾被許多莫名的糾結折磨的輾轉發側。
老馬倌自是看出了劉睿影的異常,他本就對這個雖然為了騎馬而討好他,但總的來說還算得上是勤快天真的孩子有些好感,他對劉睿影說,如果想要好好度過一生,那就必須明白這生活是什麼,以及在這自己這一聲之中應當做什麼、不應當做什麼。劉睿影反駁道,說自己的一生從出生開始便已經被限定的死死的,那還有什麼選擇的餘地?至於應當不應當的,就算他考慮了又有什麼意義?
老馬倌心平氣和的等他發洩完之後,便打發他早早回去休息。不過這麼一通發洩的確也讓劉睿影舒服了很多,回到屋中後,剛脫了靴子,就覺得睏意襲來,還沒來得及脫掉衣服,便倒頭就睡。到了現在,他卻是已經能有些理解老馬倌的話。那些個愚昧的人,拜神燒香,其實無非也是為了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一些罷了,這才是真正的信仰。總是有好有壞,也是取決於每個人到底怎樣去理解它真正法則,只要對這些法則理解得越是明確,生活說不定就會變得越好,當然這不是一定的,但起碼是一個憧憬的方向。
過了幾日之後,他去問老馬倌什麼事才是最應該做的,老馬倌卻讓劉睿影嘗試去愛一個人。在當時的劉睿影看來,這自然是一件遙不可及甚至不可能的事,愛一個人不用去做,也不用看,光是想一想就知道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可掉回頭來想想,在他還不會做任何事情的時候,每一件事對於他而言都是極為困難的,包括舉箸提筆這樣現在看來再正常不過得小事,一開始也受了千百次的磨練而學會的。學會這些事情並不難,難的是能夠找到一個自己愛的人。
他或許找到了自己想要去愛的人,可他卻不確定那人是不是愛他,這就形成了一種虛幻的空洞想法,儘管腦子裡已經和愛人白頭偕老,可現實中還是看到那不同旁人的眼神就會慌忙躲避,那是因為心裡的陌生和交往的疏離。
什麼時候兩人見了面,隨意而熱絡的說著話,喝著酒,時不時談談對人與事的見解,只是話題裡不曾有對未來彼此的規劃,因為已然放在了心底,彼此都明瞭。
那樣才算得上是他愛別人,那個人也愛他吧。
但是此般境地,卻不是一日兩日能達成的。
卻是一個磨合與適應的過程。
劉睿影從小機靈的身上看出他是一個熱愛生活,忠貞於自己瘋狂念頭的人,但不論是做什麼,卻是都得付出相應的努力。尋找一個完美的人去愛,這件事是所有人的夢想,但卻又幾乎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做到,所以這樣的努力也是一種徒勞。
然而劉睿影卻愈發的明白,他的目地不在於去尋找到完滿,而是在於永不止步,越來越近的靠近完滿。
“小機靈,我們回去喝酒吧?”
劉睿影沉思了片刻後對著小機靈問道。
“好!”
小機靈說道。
徒留絕音書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院子裡。
他彎下腰,掏出那一方桃花色的紗巾,想要用它包裹起地上斷掉的半個刀身,卻是沒想到,他的手,竟然被自己的斷刀割破了……
一滴滴的鮮血落在桃花色的紗巾上,卻是給柔媚的桃花平添了幾分妖嬈與冷酷……竟是讓他在一瞬間就對這方珍視了無數年的紗巾極其厭惡。
桃花開在春天,然而此刻的絕音書卻開始嚮往著冬。
都說“遊春”“消夏”“悲秋”。
但是人們對於冬,卻想不出什麼適當的詞彙來形容,其餘三季都有獨特的景色與令人嚮往的氛圍,說它們是景色,不如說是待字閨中的,不同性格的娘子。
春色爛漫,像情竇初開的少女,散發清純懵懂的氣息,夏色嬌縱,如紅顏烈火,那感情一定是要一生轟烈,秋色淒冷孤傲,譬如性子溫婉賢淑的姑娘,是男子們心中最適合的妻子人選。
但大抵上好似對冬都沒有什麼好感,高冷凍人的姑娘總有一種無法靠近的距離感,她分明是最美的景色,卻不能加以觀賞,人總是喜歡煙火氣的,喜歡親切與熱情,對於自己無法觸碰的極美景色,心中也不會多有念想。
以前的絕音書也是這般。尤其是在嚴寒剛剛退去,大地已然回暖的春天,更是沒有什麼人會去懷念那冰天雪地的。在西北的冬天,只能選擇蟄伏。若不是僥倖讓嚴寒帶來了雪,給雪,添了些能夠尋歡作樂的基礎,那這冬著實是太難熬!
絕音書對於一年四季其實並無什麼明顯的偏憎,但畢竟活了這麼大的年歲,自寒暑數十易之後,他卻是也能漸漸分辨出來這四季的之間微妙的差距與不同。
小時候時,他總會抱怨孃親在冬日裡讓他穿上許多厚實的衣裳,以至於整個身子都變得過分臃腫……如胖熊一般行走在雪地裡,腿腳因為厚實的褲子而把行走變得費力,七拐八拐的,到像個闖入冬天的小黃鴨,凍得腳蹼麻木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