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也挺欣慰,說道:“這也是我的心願啊!”話畢,竟開心得唱出一首詞來,王季然心道:“跟這位才女打交道,得時時備好筆墨才行,隨口哼一曲就是千古名唱啊!”
她歌唱完畢,又與王季然談了對時局的看法,王季然直言道:“天下人一心收復失地,哪知官家的意思?我夫入朝為官,與官家朝夕相處,探得他的意思,他所圖的是安逸平定,若這次仗打得久了,還會惹得他不高興。”
其實王季然完全能理解趙構這位皇帝,他前半生命運多舛,漂泊海上,幾乎沒過過一天安穩日子,他深知民間疾苦,也怕極、怨極了戰爭,若有安穩日子可以過,他哪會願意去打仗?保不準打輸了他就是下一個亡國之君。
李清照先前一直跟隨趙構這位皇帝的路線逃亡,趙構看到的景象她自然能看到,雖能感同身受卻不願贊同,她道:“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苟且偷安能換一時安穩,卻得不到百年安定。”
“我與表姐想的卻不同。”王季然認真道:“在我看來,民為國之本,沒了百姓,那國家就是一副空殼,我們這兒年年打仗要死多少人?在我看來,百姓過得好了,安穩了,才能打算長久之計。若這次嶽將軍能殲滅敵軍,收復故土,那是最好,若無法殲滅,那絕對不能常年征戰,應該回來休養生息,操練兵馬,反正只要活下去,總有滅掉敵人的一天,不急一時方能成大事。”
她這一席話令李清照豁然開朗,想起在流亡生涯中看到的滿目瘡痍,她點點頭,說道:“在理。往日我一心盼著大宋強大,免受屈辱,甚至恨身為女兒身不能報國,如今你一席話倒把我說明白了。”她說的正激動,又愧疚道:“往日是我誤會你了,我只聽旁人說你的不是,卻沒想過與你好好談談心事,以至於誤了那麼多年。”
王季然笑道:“咱們日後好好處著便是了,何必要想那些不還快的事?”
“不過,旁人的懷疑倒也不是沒有緣由,我與良人是從金營僥倖生還的,回來之後又力主議和,不明內情的人自然以為我們通敵叛國。”實際上,旁人所懷疑的秦會之與完顏昌勾結的‘證據’就是秦會之第一次做宰相時提出的‘南人歸南,北人歸北’方針與金國使節提出的方針相吻合,所以人們便懷疑這是秦會之與金人合謀的結果,更有甚者說秦會之和王季然是金國人放回來當奸細的。
但這些猜測都只是他們的臆想罷了。
當年秦會之在完顏昌麾下做官,認識不少金國高層,自然知道他們的底線是什麼,說出的方案與金國使節的方案高度一致也不奇怪。
況且,若秦會之是奸細,那金國使節幹嘛要在趙構和文武百官面前大力稱讚秦會之呢?這是嫌棋子埋得太深了,故意誇他幾句,好讓眾人懷疑他與金國的關係是不是?
金國人沒那麼笨,趙構也沒那麼笨,所以趙構能在天下人懷疑秦會之的忠誠度時大膽重用他。
李清照沉默一瞬,問道:“那你今後是如何打算的?秦相又怎麼打算?”
“他與我同心。”
“他已上報官家,請求官家出兵援助嶽將軍,打算乘勝追擊,一舉重創金人,若能攻得下,最好把金人全滅了,若攻不下,藉此要求完顏昌更改議和條件,最好讓他把土地歸還給我們,再認我們為宗主國。”話畢,她哈哈一笑,鼓掌道:“表姐,你就放心吧,現在我們是強勢一方,若形勢只好不壞。”
只是,王季然還是過於理想化了,現實並沒有她想象中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