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訊息!好訊息!”洪鐘摸了摸胸口,總算鬆了口氣。
“先別急著開香檳。”和尚取下佛珠,指著其中一顆黑色的說,“這串佛珠有預示之能,若顏色變淺,那就說明諸事大吉。可若反過來,那就是兇多吉少。二位請看,如今這顆珠子發黑,是深是淺、是吉是兇也無需多言了。”
“您再說清楚點。”衛斯誠手腳冰涼,怕對方說出一個最壞的結果。
“我在這裡的兩年中,見過的大鬼小鬼不計其數。要知道,單單是鬼並不可怕,它們不會主動害人。只有心懷惡念怨毒的鬼魂才會害人,也只有收服這樣的鬼魂,才算數。也因此,這裡的道師高人為了讓活人有更多怨氣無所不用其極。如果你們的朋友是被那些人所害,那他不會失蹤,只會成為怪物中的一員。”
“同樣的,那些厲鬼怪物雖說還會殘存一絲人性,但並不多。見到生人活氣,它們會迫不及待地下手,然後血濺當場,絕不可能把人帶走。”
和尚摩挲著那顆變黑的佛珠,若有所思,“你們這位朋友要麼來頭不小,要麼身上有什麼異於常人的地方。我猜,他大機率是被哭木宮裡的那位帶走了。”
“什麼宮?”又是異口同聲地發問。
“哭木宮。那裡面的人是將一切玩弄於鼓掌的幕後黑手。如果能順利進到宮門之中,那他會答應你們的任何要求。”
“那個宮在哪兒?我們現在就去!”衛斯誠半死不活的心又重新活躍起來,連忙打聽位置。
樓下傳來陣陣嘈雜,桌椅板凳翻倒的聲音緊隨其後。
和尚側耳聽了一會兒,從袖子裡拿出一張摺好的牛皮紙,“我這裡有張地圖,是一個老道師給我的,你們拿去吧。哭木宮門前有九十九級臺階,每一階都有兩個衛士。他們是被抽去靈魂的傀儡,沒有思想、沒有痛覺,很少有人能過得了他們那關。你們自己多保重吧。”
樓下的打鬥聲越來越大,衛斯誠看著年輕和尚無奈又決絕的眼神,心中一沉,“那您呢?您跟我們一起走吧!”
“今天是十五,望月樓裡肯定會有一場亂鬥。就算我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現在下去和他們硬碰硬還有一線希望。”
洪鐘把寶葫蘆還給他,希望他能平安無事地度過今天。可和尚擺擺手拒絕了——
“我會在這房間外面設一個障眼法,這樣他們就無法輕易找到你們。等到天亮了,你們聽著底下沒聲音了再走。”
“大師留步!”雖說相處時間不長,可衛斯誠心裡是把和尚當作好人看待的,“您就和我們呆在這兒吧!等到天亮,大家一起去找那個宮,萬一成功了,我們就都能逃出去!”
“謝你好意,但不必了。所謂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我自有我的路要走。再說,障眼法只在外面設才有用。”和尚走到門口,躊躇片刻,轉身對屋中兩人說,“我還有一事相求。”
“您說!只要能辦得到的,我倆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家在徽山市黃溪區碧水花園99棟。如果你們有機會逃出去的話,代我回趟家吧。就跟我爸媽說,說我知道錯了。然後再告訴他們,就說我已經去國外找工作了,別擔心我。”
說完,和尚拉開門,從容不迫地念著“阿彌陀佛”走了。
金光在門外亮起又淡下,屋子裡突然變得溫暖起來。剩下的兩個人知道,和尚這次是真的要走了。
“我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洪鐘看著門口出神。
“所以我們更要出去了。”衛斯誠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憋屈感,“人家就託我們幹了這一件事兒,說啥也要把話帶到了。”
在深埋地下的古城裡看不見十五的滿月,從嘈雜混亂的打鬥聲中也分不清誰是誰。又過去了許久,屋子裡的人從焦躁不安等到心如止水,打鬥聲終於停下了。
推門下樓,望月樓裡望不到月亮,只有隨處可見的斑駁血跡和一地分不清模樣的斷氣亡人。和尚的身影不在其中,也不知他究竟是躲過了這一劫,還是已經徹底消失了。
地圖上全是摺痕和褶皺,但依然能分辨出哭木宮的位置,它就在古城最北面。從望月樓出發,如果不遇到其他阻礙的話,應該半天就能走到。
走出望月樓,街道上還是黑漆漆的一片。骨塔已經被燒成了灰,赤羽蜂和螳螂也暫時成不了大氣候。衛斯誠和洪鐘按照地圖上的路線尋找哭木宮,怎麼都沒想到快他們一步的姜泠已經掃清了六十層臺階的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