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篇四：債中罪·行路難
淺淡的花香撲鼻, 周遭冰冷黑暗的海水似乎被瞬間抽幹了，被海水凍僵的四肢逐漸回到了柔軟靈活的狀態，淩岓的意識也開始慢慢回籠。
“終於醒了, 算你小子福大命大。”老樹精的臉從眼前挪遠, 他手裡拿著一枝開滿白梅的樹枝，花香就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你說話算數了嗎？”一睜眼, 淩岓先想到的是那艘甲板上人頭攢動的遊輪。
“我向來一言九鼎。”老梅樹撇撇嘴。
“哦, 那第二個考驗算過了吧。”
“過什麼過, 你這小鬼頭分明是在鑽空子！”老梅樹蹭地站起身, 鬍子都要被氣飛了。
“您也沒說不能鑽空子啊。”剛從水裡被撈出來，淩岓的頭發還是濕的，再加上他此刻的語氣和表情, 看起來格外無辜。
“這局算你違規，但也是我提前沒說清楚，那就不輸不贏。三局兩勝, 只要你能透過第三關考驗, 我親自為你的朋友煉藥。”老梅樹笑意盈盈地問, “你看怎麼樣？你也可以選擇現在就退出。”
“就按您說的辦。”淩岓也懶得問第三關有什麼考驗, 他心裡已經開始滋長考驗透過後、姜泠醒來時的喜悅了。
“最後一個考驗說難不難, 說簡單也不簡單。”老梅樹將手裡的梅花枝遞給眼前的年輕人, “你要走一條很長的路，這條路一兩天時間才能走完。不過別擔心，這條路是直的, 沒有什麼曲裡拐彎的障礙, 你只要順著走就行了。我就在路的盡頭等你, 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三天內你見到了我, 那就是你贏了。”
“不會這麼簡單吧。”淩岓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手中的白梅枝。
“肯定不是隻有走路這麼簡單，走路頂多是身體上累一累，算什麼考驗？”老樹精摸著鬍子繼續道，“這根樹枝與我相感應，只要你動了念，這條路就會斷掉。屆時，你就該回去了。”
“動念？”
“對，動念，尤其是動惡念。”老樹精的手指突然變成了數千條延伸的根須，泥土翻裂，他卻一臉風輕雲淡，“你經過的這條路一路上見到什麼、遇到什麼我都清楚，你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也逃不過我的法眼。最有意思的是，這根樹枝會讓你想做的事情成真。”
淩岓隱隱覺得不妙，他沒答話，等待老樹精的下文。
“前兩關，你只擁有限定在小範圍內的生殺大權。可到了這一關，你將擁有無限的權力。只要你動了某個念頭，這根樹枝就會讓你的這個念頭成真。譬如你想要做皇帝，那你就會成為皇帝；你想要處罰誰，那誰就會按照你的想法被處罰……不過，一旦動了念，考核就算失敗。”
“不論動了什麼念都不行，是嗎？”淩岓這下聽明白了。
“也沒有那麼嚴苛。”老白梅得意地笑起來，“如果你心裡的某個念頭持續了足夠長的時間，那就算失敗。”
“足夠長是指多長？五分鐘？十分鐘？”
“長到你無法放下，當你走到下一段路時仍然還想著上一個念頭，那就算足夠長。”突然想起淩岓縱身跳進汪洋的場景，老白梅又警告了一句，“中途為了放下念想而停止繼續行路的話，也算失敗。”
“明白了。”淩岓點點頭。
“休息夠了的話知會我一聲，我送你上路。”老白梅這句話聽起來怪怪的，讓人有種不那麼好的預感。
“休息夠了，時間不等人，快點吧。”
老樹精這次沒揮袖子，他揪住淩岓的衣領帶他飛上了天。柔軟浮動的白雲載著兩人經過了農田沙漠和山川大澤，最後停在了一條筆直的鵝卵石路前。
“就是這裡，我在路的終點等你。記住，限時三天哦。”老白梅說完，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淩岓看著眼前一眼望不到頭的路，毅然決然走了上去。他來的時候穿著一雙專門用來徒步的鞋，因此走在鵝卵石路上也不覺得費勁兒。
第一個小時，路上什麼都沒有，既沒遇到人，也沒遇到動物。淩岓埋頭趕路，恨不能腳下生風再多走一點。
約摸著走了七八公裡的時候，淩岓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他抬頭一看，是幾個扭打在一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