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篇五:沙場徵人·關於記憶
修複玉玦之事暫告一段落, 江雲趕著一大早的高鐵回禾城。回到嶽青羅的家,剛巧看見她正在雕花。
嶽青羅算是自由職業者。有時候她會四處跑,然後成為一名非全職旅遊博主;但有時候她也做一些手工製品, 尤以各種好看的手工蠟燭最受歡迎。江雲進門時, 她剛剛雕好一朵惟妙惟肖的山茶花。
“回來了?”蠟燭師傅頭也不抬就知道是誰。
“嗯。”放下包,江雲捲起袖子開始收拾地上的蠟燭碎屑。
“怎麼樣?玉的事情有說法嗎?”
“約等於沒有。”闞銘說的話被原原本本複述過來, 江雲說, “這種料子難碰, 真要等的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到猴年馬月去。”
“聽我一句,你這壓根不是玉料的問題。”嶽青羅給蠟燭裝燈撚,似乎對玉玦的事很有把握, “你這不是普通人能修複的,等時間到了,它會有辦法變完整的。”
江雲看著自己這位神秘兮兮的朋友, 不理解她如此篤定的來源在哪。
燈撚裝完, 嶽青羅也不多解釋, 徑直走進屋, 從中拿出一個首飾盒遞給一頭霧水的江雲:“你生日快到了,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盒子裡躺著一條手鏈, 鏈條是黑色的,上面掛著一圈彩色水晶石。手鏈很長,單是在首飾盒裡就盤了好幾圈。熟悉的感覺又一次湧上心頭, 江雲輕車熟路地把手鏈纏在腕上, 便不覺得它長了, 反而覺得剛剛好。
“謝謝青羅,剛好合適!”
嶽青羅笑著輕輕搖頭, 問出一個試探性的問題:“你戴上它,有沒有想到什麼?”
“想到什麼?”江雲不解。
“啊沒什麼。”送禮物的人慾言又止,“這是我專門去寺裡給你求的,大師說戴上它有助於記憶恢複。”
江雲點點頭,並沒覺得自己還忘掉了什麼重要的事。但摯友出於一片好意,她也不能不領情,於是又鄭重其事地道一遍謝,高高興興收拾房間去了。
對方的背影在眼前消失,嶽青羅十分困惑地撓了撓頭。她走進臥室,把牆上的掛畫取下來,後面是一堵難以察覺的門。
門後才是嶽青羅真正的工作地點。進門以後,有一屋子點燃的蠟燭,有的燭火燒得正旺,有的則只有一簇十分微弱的小火苗。除了燃燒的強弱,這些火苗的顏色也各不相同——有正常的橙黃色,也有淡淡的紅色;有詭異的青藍色,也有瘮人兮兮的灰白。
嶽青羅走在不計其數的燭火之間,最後駐足於一盞藍焰曇花形蠟燭前。單從火苗的跳動上來看,這盞蠟燭沒有要熄滅的意思,蠟油滴在擺放它的臺面上,花瓣已經燒掉了一半。
嶽青羅小聲嘟囔道,“是那老頭騙人?還是我新加的燈油不夠?”
捧著曇花站了好一會兒,嶽青羅把它放回架子。她把掛在牆上的龜形壁燈取下來,開啟燈罩,又用釺子把裡面的燈芯挑了出來。
壁燈的燈芯也是點燃的火焰。只是這簇火苗是涼的,它雖然不跳動,但發出的光卻十分穩定。嶽青羅用手捏住燈芯根部,將火苗的尖端湊近了曇花蠟燭。瞬間,火花四濺——曇花蠟燭裡的藍焰竄出兩米高,逼得人不得不往後退。
“真奇怪!”驚訝大於害怕,或者說,嶽青羅根本就不害怕。
她改變策略,割下一綹頭發放進燭芯,那兩米高的藍火焰才一節一節往回落。等回到正常高度,掌燈人又試著用燈芯給蠟燭助燃,結果仍是以失敗告終。
從業十年,嶽青羅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情況。她託著腮在房間裡繞了一圈,又準備更換策略。這次不再是用頭發,而是先在左手腕上劃出一條口子,再將傷口中流出的血液滴進蠟燭。她的血液是深藍色的,一流進去,燭火便恢複到了正常的形狀。
這一次再用燈芯對著燭芯就不再有意外了,曇花蠟燭的火焰顏色變成正常的橙黃色,邊緣的花瓣也長回去了一點。燈芯被放回龜燈裡,嶽青羅一揮袖,手中赫然出現一根長長的船槳。
江雲住在嶽青羅家,據後者所說,這是她們合租的房子。她的房間裡沒太多東西,只有一個行李箱,幾件夏秋季節的薄衣服,兩雙鞋和幾本講述心靈雞湯的書。細算起來,也沒有什麼可收拾的必要,除了今天收到的手鏈,也就只剩下一根材質不明的銀白簪子還值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