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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輕聲問:要多久呢?要多久你能處理好這些事情?
宋清然沒有直接回答。
南北抿直唇線,眼睛有眼淚落下:清然,我已經不小了,我不是小孩了,我沒辦法再騙自己,再繼續裝傻下去了。
宋清然低頭,輕輕地碰了碰她的額頭,他還沒開口,南北說:等宋清寒婚禮過後,我想回去中國。
宋清然黑眸瑟縮了下,南北輕聲補充:只是回去工作而已。她的語氣聽起來有幾分似有若無的譏嘲,我現在能去哪裡呢?
宋清然胸口微疼,他抿起唇角,沉聲說:北北,我們在這個圈子裡這麼久,難道還看不明白,婚姻就只是個形式,多少夫妻都是家族聯姻,表面扮演著恩愛夫妻,維持著家族的榮光,而私下卻早已經是各玩各的狀態,這樣的婚姻有什麼意義?
這樣的婚姻是沒意義,但對於我來說,婚姻不是這樣,它能給我安全感、溫暖和幸福,我想要的是一個愛我的男人、一個可愛的孩子罷了!
宋清然胸口起伏。輪廓緊緊地繃著,額角太陽穴的青筋隱隱有浮現的青絡,南北的意思很明顯,他給不了她想要的,她就會去找別的能給得起她想要的那個男人。
可是他不允許。
宋清然的眼眸黑得純粹,有些可怕,他從小就知道,自己喜歡的東西一定要佔有,一定要握在自己的手心,他不想失去南北,他只要想到北北投入別人的懷抱,會和那個男人生兒育女,會組建一個家。他全身的血液都幾乎逆行,直直地沖上太陽穴。
第二天,南北去了醫院看宋爺爺,她的手裡提著煲好的湯。
醫院裡的人永遠都那麼多,南北等周圍的人都擠上了電梯之後,繼續等在電梯門外,等下一班電梯。
她略微走神地盯著反光的電梯門,神情嚴肅,她回過神的時候,從反光門中發現身後有一個老奶奶坐在輪椅上,笑容慈祥,努力地自己轉著輪椅,要往電梯這邊推來。
這個老奶奶是亞洲面孔。身上穿著醫院的病號服,她皺著眉頭想要轉彎,但是大概是右手不太靈活,她一直沒能轉過彎來。
南北轉身朝老奶奶走過去,用英語問:你好,需要幫忙嗎?
老奶奶眉目慈祥得很,她聽到聲音,看了南北一眼,眼裡卻忽然閃過了一絲驚愕,愣愣地盯著南北看,彷彿受到了驚嚇。
年年?她說的是中文。
什麼?南北眼睛微微睜大,有些不解,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老奶奶的目光還是一動不動的,有些愣,她甚至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想去摸南北的臉。
南北下意識地躲開了,她愣了下,然後看著老奶奶,輕聲地問:奶奶,你怎麼了?
奶奶似乎才清醒了過來,她回過神,眼圈有點紅,眉眼間流露的是無法掩飾的失望,嗓音沙啞又很輕,唸叨著:不是年年,不是年年
那邊的電梯已經到層了,叮了一聲,南北原本要離開了,但看著老奶奶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又有點擔心:奶奶,你怎麼了?
老奶奶伸手抹了下眼淚,搖搖頭,說:我沒事。
南北問:您要去幾樓?您一個人麼?需要我幫忙您推上去麼?
我去六樓,對,我一個人,我自己想出來走走,我兒子不在。老奶奶說話的時候,眼睛還是一錯不錯地盯著南北,細細地看著,不肯錯過南北的每一處五官,她的眼圈越來越紅了,眼神也越來越懷念。
南北笑得親和:那我幫您推上去。她心裡嘆了口氣,但想想又是中國人,又年紀大了,一個人的確很不方便,雖然被老奶奶這樣看著,她心裡怪毛骨悚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