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取功名對於國內多數家庭來說都是值得慶祝的,無論大學坐落在何處,無論畢業後是否面臨失業。父親一遍遍的向親戚們炫耀,兒子考上大學了,在酒精的催化下,父親的話比以往更多了,說到最後居然哭了起來,並不是為學費的事發愁(此時父親已升為總工,拿薛鵬的話來說,職位跟店長區別不大)。事後母親告訴楊洪了,父親年輕時犧牲了陪伴家人的時間,為工廠的生產和建設衝在第一線,以往幾輪下崗都沒有撼動父親的位置;可就在昔日下崗的工友都找到不錯的出路之後,父親在面對工廠倒閉時,短期內無法接受事實。試想一下,一個人一生只為一件事,奉獻了寶貴的青春,卻換來時代的拋棄,而且告訴你就這個結果,沒地方說理去,換誰能接受的了?
母親又說道,幸虧有“好心”老闆收留,他覺得最對不起你,忽視了你的教育,你爸也承認,給你姐姐的關愛比你要多,可咱家特殊情況你是知道的;你爸經常跟我說,如果你沒考上大學,他將遺憾終生的,世上沒多少天生出類拔萃的孩子,多數都要靠後天的努力,還有父母的呵護。不管你上的幾流大學,起碼也有個學上了,圓了你父親的心願,所以他才會哭成這樣。我們就沒辦法送你去了,你爸的老闆非讓我們這幾天動身去東北;一來下月你爸要接受培訓,二來他們老闆為了讓職工家屬放心,特地安排的雙人出行,給我們安排好了交通和食宿。跟你爸結婚這麼多年,還沒機會出去旅旅遊,這次出行算是公私兼備,我和你爸還沒坐過飛機呢,這下可以去開洋葷了。
楊洪為了不讓父母送自己上大學,也為了避免像前世一樣,母親在火車站哭的稀里嘩啦,讓大家心裡都不舒服。於是煞費苦心的同老薛想了個“損招”,提前把你們支出去,自己一個人去上學。老薛乾脆好人做到底,索性買了往返機票並訂了高檔酒店,為防止二老出門兩眼一抹黑,透過酒店聯絡當地比較不錯的旅行團,還預訂了就只有兩位的旅行。對薛鵬的一系列操作,楊洪直伸大拇指,老薛擺了擺手:“請楊副總無須客氣,等年底分紅的時候,記得讓財務將這部分開支從中扣除……”
楊洪知道老薛不可能真的這麼做,但請客送行是不可或缺的,薛鵬在楊洪臨行前三天的時間,攜夫人宴請了鹿心羽、何濤、孟偉和楊洪。楊洪下午在網咖處理丟失記憶體條的事情耽擱了許久,等到包間的時候才發現眾人已經坐定,薛鵬跟楊洪配合默契,有同學在場的情況下,不談生意上的事。何濤敲著杯子問:“哥們兒,你老婆都早到了,別拿陪老婆逛街當藉口,說點兒新鮮的咱聽聽。”楊洪揉了揉太陽穴解釋道:“下午找我小學同學去了,在他家玩兒了會兒遊戲,順便欣賞了幾張跟人體構造有關的碟片,想看我幫你借幾張?可別挑撥我們夫妻關係,鹿心羽對我是絕對放心,是吧老婆?”說著伸手摟了摟鹿心羽,對方“嘿嘿”一笑沒再吭聲。
當二人以不恰當的方式交心過後,距離並未因此而拉近,反而把彼此推的更遠;如果沒發生交心事件,也許鹿心羽會選擇秀秀恩愛。米莉從門外進來,跟楊洪打著招呼,沒一會兒的工夫菜已陸續上桌,楊洪調侃道:“老薛你也夠摳兒的,還指望你帶我們去海鮮酒樓吃大龍蝦呢,怎麼來這兒了?”薛鵬假裝沒聽見,陸續給眾人分配酒水,沒有一人以不能喝為藉口推脫。當眾人倒滿酒後,薛鵬起身說祝酒詞:“孟偉,我們之間見過,但第一次喝酒,十分榮幸今天你能夠過來,其他你們都是同學我就不多說了,這位我需要介紹下,我女朋友米莉。長這麼大我最頭疼的兩件事,一件是早起,另一件是飲酒,如果一會兒我喝躺下了,大家別笑我。除我和米莉外,在座的馬上要離開這座熟悉的城市,奔赴陌生的城市開展新的生活,我薛鵬祝你們前程似錦,馬到成功,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跟大家喝酒。”說完與眾人碰杯,喝完第一杯酒。
酒能成事也能敗事,處理男女關係時遇到抹不開面的,就會成為最好的遮羞布;談生意時,飲酒過後能讓人處於放鬆狀態,談判桌上開不了的口,幾杯酒下肚後,哥們兒也做得生意也談得;朋友之間經常小酌,不僅增進感情,還能傷害肝臟和其他器官,有助於節能減排(飲酒過量次日下不了床,自然不用開車增加尾氣排放量)。薛鵬的祝酒詞談不上高雅,大概是米莉幫他想到的,只是提前背誦了幾句,幾句話把氛圍調動的很到位,反正就要各奔東西了,再見面也是幾個月之後的事了,今天不喝等待何時?今天沒有主陪沒有副陪沒有主賓也沒有香檳,就是一個字——喝!
楊洪在孟偉耳邊耳語了幾句,對方點了點頭,主動敬了薛鵬一杯之後,就再沒有勸酒。鹿心羽習慣性的當起擋箭牌,簡直是來者不拒,不到一個小時,她喝的酒已經遠超出其他人的總數,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楊洪對此早習以為常,老薛想起了什麼,歪著頭跟眾人說道:“我說楊大學士,知道為什麼今天定在這兒嗎?”何濤已經喝的面似關公,紅著臉搶白道:“還不是因為你摳兒?以前小時候你就摳門,這會兒當了老闆還是摳門唄!難不成?”說到一半,看了眼旁邊的米莉,意味深長的說道:“難不成被老婆實行了三光政策?”
鹿心羽捂著嘴笑出了聲,該笑話曾經聽楊洪講過。米莉知道不是什麼好話,可奈何按捺不住好奇心:“濤哥,什麼叫三光政策?”何濤對於薛鵬投來警告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口無遮攔的回答道:“三光嘛!時間佔光,錢花光……”“那還有一光呢?”米莉鍥而不捨的精神的值得他人讚歎。“當然是身體壓榨光咯。”說著何濤做了個扶著腰的動作,惹得在場所有人哈哈大笑。米莉早聽薛鵬說過,何濤常講葷段子,尤其是酒桌上滿嘴跑火車更是家常便飯,今天算是見識了,連忙解釋:“我倆還沒……”
“還沒領證呢!行了何濤,別調戲我老婆,想解決單身問題,還得靠你自己。”薛鵬生怕任他說下去,自己早晚穿幫,他曾在某次同學聚會時,跟何濤他們吹噓說早就跟米莉同居了,只因米莉傲人的身材早成為一幫青少年茶餘飯後的話題,在他們看來,同居基本已經說明問題了,誰知道同一個屋簷中分兩個屋睡?“你這張破嘴,讓你打岔到我都忘記說哪兒了。對對對,說起飯店的事來,小楊大學士,你覺得我一修車的能掙幾個錢兒?還去海鮮酒樓?還吃大龍蝦?一會兒給你叫份蝦仁炒雞蛋做補償吧。這飯店是咱第一次見面的地方,記得有何濤、馬勇還有大麻子,應該是前幾年吧?那時候咱們還AA制呢,想起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