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時潼墨領了八娘入了屋,柴十九見著八娘一笑,放下了手上的筆,就著小廝端過來的清水淨了手,不緊不慢的擦了帕子,一邊又仔細打量了八娘一眼。
不禁暗暗嘆了口氣。
這哪裡還是幾年前,自己在盱江邊上遇上的那個巧笑倩兮美目流轉靈動若辰的丫頭?臉色蒼白,身形消瘦,一身素衣,愈發把本就高挑的她映襯的有如風吹即倒一般。
“坐吧。”
“謝過郡王。”八娘如言在椅上坐了。
柴十九卻三兩步去了倚窗的榻上,又朝八娘招手:“小八妹,坐榻上來,咱們也好久未見了,我又不方便常去你家,今日難得你過來,我們一處好好說會兒話,在榻著隔著矮几,邊說話邊品品茶,也親近些,我已讓人叫了王妃,她一會兒會過來看你。”
八娘雖覺得不妥,但聽他聽到柳王妃,心知柴十九拓落,自己也不好就拘泥了,且在榻上說話也親近些。便上了前,如言在他對面坐了。
等僕人上了茶退了出去,柴十九端了茶杯吖了一口,道:“你這一向可是瘦了不少,我剛讓人與王妃說了,留你在家裡吃頓便飯,咱們家藥膳做的不錯,回頭也讓你好好補補。”
見他如話家常,並不問自己來的目的,八娘道:“我來,是有事想問十九哥,求十九哥。”
柴十九明知混不過去,便放下茶杯,笑道:“可是為了你作坊和鋪子最近的事情?你放心,我已交待人去解決了,你只管在家等著就是。就是再棘手,也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說不準,這件事情和我也不無關係,我自不會丟手不管。”
八娘來,可不是為著這個。
以柴十九的聰明,不可能不知道,偏要拿話去岔開。
八娘心中越來越沉,難道狄詠他真的……
他還那麼年輕,又是習武之人,無論如何,她也不信他真的就病重到了無法醫治的地步。
“我來見十九哥,並非是為生意上的事情,我聽說阿詠病了,知道十九哥對他的病應該清楚,想問問阿詠他到底生了什麼病,也想求十九哥……想個法子,叫我見他一面。”
柴十九一時愣在那裡,他剛才想了一會兒該如何說阿詠的事情,可沒想到八娘是求了自己要去見阿詠的。
誠如二郎所言,這件事能不叫八娘知道內情最好。福寧王叔這一段忙前忙後的想讓皇伯父鬆口,皇伯父卻一直拖著。事情還沒有解決,若是不成,確實沒有必要讓八娘知道。
但她現在這個樣子……
“我知道清河是你堂妹,如今阿詠和清河又定了親事,我開口跟你提這樣的請求,實在是不該,可是十九哥,若是他真的病重,無論如何,我也想見他一面,還請十九哥成全。”
見柴十九猶豫,她還以為是因著清河的原因,語氣愈發誠懇。
她是女子,就算在慰問病情的名議去了狄相府,也見不著狄詠,而且她和狄詠的事情,雖然外人不知,但狄相府和福寧王府也是知道內情的。別說她不能去,就是她的哥哥們也不可能去。再說一般人去,狄詠病重,又怎可能見著他?
也只有柴十九自小與狄詠交好,前去看望,才能見得著狄詠了。
“八妹,若是別的事情,我自然願意幫你,但是二郎現在確實病重,就是我去,也未必見得著……”
“十九哥。”
柴十九躲開她的目光,可她眼裡的那帶著懇求的哀傷,卻落在了自己的眼裡,心中不由隱隱生痛。
默了半響,才嘆了口氣:“好。”
“謝謝十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