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湖中豎一閣樓,紅磚碧瓦,飛榆立柱,亭臺相間,清幽雅緻,亭角吊落幾個細碎的古鈴,隨著揚起的清風發出叮叮噹噹的清脆的響聲。
下一秒輕薄的白紗被人從外頭揭開,白紗下頭垂吊著的珠簾碰撞聲跌蕩一處。
背對著的男子負手而立,身形健碩高挑,雖說瞧不清他此刻的容色,可那裸露而出的冷凝神色,著實讓人難以猜測他此刻的心思。
小心撥開紗幔進來的男子躬著身子,湊近了一些,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男子俊美分明的輪廓。
“皇上,許家老太爺病了。”
被稱為皇上的男子略略偏過身,露出一張與雲蓁有幾分相似的容色,可不就是華雲修麼?
不過小半年的時日,興許是坐於高位之上,導致華雲修的情緒越發內斂,年紀不大的少年郎,竟是有些時候,讓人瞧不懂心中所想所感,再加上事務頻繁下來,竟是越發沉默寡言了。
他那雙與雲蓁極為相似的眸子悄然挪動至通稟的那人面上。
只是這麼淡淡的一眼掃來,分明是不帶任何情感,卻是瞧的那太監脖頸一縮,下意識避開了華雲修的矚目。
“可派遣御醫前去了?”
聽聞華雲修開口問,那太監忙躬身有禮的低語道。“已然請陶御醫前往了。”
自打許文暉的死訊傳了回來,許家將許文暉的靈柩接了回家,匆忙下葬。
許老太爺的身子骨便一日不如一日,畢竟許文暉乃是明定的許家接班人,現下在南唐之內出了事情,許家老太爺一時受不得這個打擊,也實屬正常,畢竟年歲已大,竟是還白髮人送黑髮人。
現下許文暉已死,許家其餘公子又不如許文暉那般,可以扶持。
雖說許家小公子許子明這些日子裡頭格外努力,可著實也抵不過一個許文暉。
華雲修淡淡嘆出一口氣,眸光微微一轉,不論如何,現下許家卻是萬萬不能倒臺的。“擺駕許府。”
那太監飛快的下去應了。
華雲修踏著步子從湖心亭之中折了出去。
現下泠國局勢不容樂觀,雖說皇姐已然傳回訊息,說是南唐內亂,十有八九會選擇與泠國求和,但若是鎮南王那面若是無法回心轉意,泠國還是處於動盪之中。
現下就瞧皇姐,到底是個什麼打算了。
華雲修從宮裡出來,到了許府已然是半個時辰以後的事,他剛從馬車之中下來,一眼便瞧見了候在門口的許子明。
這半年下來,許子明也收斂了許多,以前無法無天的性子,現下卻猶如突然開了竅,十分努力刻苦,變的仿若乃是另外一個人一般。
只是,也不知到底是太過刻苦,還是這些時候思慮過憂所至。
許子明原本長相也算的上是幾分俊美,只是以往的放肆導致他面色蠟黃,遮蓋去了他出色的五官,後頭卻是因為憂慮過重,許子明眉眼之間卻總歸是凝結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愁容。
華雲修每一次見許子明,總覺著,許子明身形單薄了不少,現下穿著一身寬大的袍子,仿若隨時會被風掛走一般。
見到華雲修下來,許子明當即上前,作勢要跪下給華雲修行禮。“見過皇上。”
華雲修眼疾手快的伸手託了一託,卻是發覺那身衣袍下頭,裹著的好似不過剩下些骨頭一般,那觸感讓華雲修心頭竟是一種難言之感。
“不必多禮。”
許子明也不客氣,就著華雲修的攙扶,站起身,他一直垂著頭,卻是不敢抬頭去瞧華雲修的神色。
只是在華雲修看不見的角度之中,許子明攏在袖中的一隻手死死握成的拳,只是多番變故下來,他心性明顯也是穩妥了幾分,他低低的開口道。“多謝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