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卿兒便如同平地炸響一道雷一般,雲蓁身子微顫,先前身子的緊繃似乎在頃刻之間便消失殆盡。
六年前與她齊高的少年郎,如今已經比她要高上大半個腦袋,聲線也從以往的少年清亮轉變成如今的溫潤音色。
短短六年,一切都不一樣了。
“卿兒,我便知曉是你。”榮故呢喃道。“卿兒,卿兒。”
聽聞那兩字從榮故的唇齒間溢位來,雲蓁原本迷濛的神色逐漸退了下去,逐漸冷寂。
“我便知曉。”榮故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手指撫上雲蓁肩膀處滲出的血水,方才怔然了片刻。
“自重。”雲蓁清冷的聲線淡淡飄蕩於他的耳際。
榮故低頭瞧著那支袖裡箭直直抵於他的心窩之處,抬眼瞧見的便是雲蓁冰冷無比的眸子。“榮公子怕是認錯人了。我是華雲蓁,並非是你的什麼卿兒。”
榮故眉頭一皺,抓著雲蓁的肩膀,強迫著她與自己對視,一字一句道。“你若不是卿兒,如何知曉我的姓名?”
雲蓁垂下眸子,聲音冰冷萬分。“榮公子忘了?我幼時曾見過公子你一面。”
榮故與雲蓁對視,似乎想要從她的眸子中尋到一絲一毫的動搖神態,許久後,他面上的欣喜若狂也仿若於一瞬間消失殆盡。
他緘默半晌,方才開口道。“你是華雲蓁?”
“是,我是華雲蓁。”雲蓁一字一句的開口,簡簡單單的六個字,仿若是刻入心窩深不見底的刀,將她的胸膛處挖出一個深深的洞。
“你便沒有什麼好問我的?”榮故長長嘆息一聲,面上神色恢復如常,在旁人瞧不見的地方,他衣袖下掩藏著的雙手不自覺的收攏,掌心中握著的一支銀簪緊緊嵌入肉中,素淨的銀色染上斑點血色,極為妖豔。
“或是,你王姐臨終前,未曾提起過我?”
聽聞榮故提起這個,雲蓁那已經處於崩潰狀態的神智,終於有了一瞬間的鬆懈,她不自覺的呢喃道。
“你,當年為何要走。”
是啊,若非是榮故當年不告而別,她又如何會心灰意冷,識人不清?淪落到現下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你當年走,為何不曾留下隻字片語?”
你為何這些年都不曾回來,偏生在現在?
榮故頓了頓,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便被雲蓁抬手打斷。
雲蓁死死盯著他的雙眼,開口問道。“這些華卿凰都不想知曉,她只想問你一句。”
“若是重來一次,你可還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