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兩日,容忌若再無音訊,那當真是凶多吉少了!
然,我尚未開口,殿外便傳來倉促的叩門聲。
“皇上,不好了!掌事嬤嬤投湖自盡了!”
殿外,一道尖銳的嗓音傳來,如同晴天霹靂般,使得原本笑意炎炎的祁汜,半天回不過神。
“祁汜,你還好嗎?”我伸手輕推著他,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他並未答話,轉身出了寢殿,同門口的宦官總管輕聲說道,“厚葬。”
我見祁汜情緒不對,不甚放心,悄然下了榻,遠遠地跟在他身後。
空曠的御花園之中,並無多少奇花異草,稀稀疏疏的樹影,襯得他的背影愈發寂寥。
夜色下,他長袖猝動,青絲張揚,手中長劍如遊蛇奔走,肆意劃落廣袤天地間,如落葉般卑微的蒼涼與無奈。
“嬤嬤對朕十分嚴苛,似乎從來不苟言笑。不過,每每朕在她面前舞劍,她總能開懷一笑,誇朕大有長進。”
祁汜背對著我,娓娓道來。
也許是在自言自語,也許是在同我說道。
我雖未見過他兒時的模樣,但卻能感同身受,知他此刻心底的無助與彷徨。
“祁汜,節哀順變。”
也許,“節哀順變”四字太輕,全然無法慰藉他心底的傷。但我卻找不出更好措辭來寬慰他,他想要的承諾,我即便竭盡全力逼迫自己,也無法說出口。
正當此時,我腦海中突然閃過容忌渾身是血的可怖模樣,心口一陣劇痛襲來,窒息感愈發強烈。
“容忌......”我捂著心口,眼皮直跳,仿若下一瞬,容忌就當真會離我而去。
祁汜轉身,看著口吐鮮血的我,即刻回了神。
他扔下手中的長劍,一手扶著我,一手在我眼前幻化出一片碩大的水幕,“朕原本可以輕而易舉地找到容親王,但朕出於私心,遲遲不願出手救他。”
我並未在意祁汜說了些什麼,雙眼目眥盡裂,死死地盯著水幕之中備受凌虐的容忌,心痛得無法自已。
水幕之中,天弋將容忌扔至黑魆魆的山洞中,時不時地以九環錫杖重擊容忌身體。
“甜甜施主,貧僧本不願傷你。但天意有所指示,要貧僧還俗娶了女施主。你若不殘,貧僧這輩子都沒希望了!”天弋雙手合十,居高臨下地看著奄奄一息的容忌,面上獰笑堆砌。
容忌轉醒,琥珀色的眼眸黯淡一片。
他靜靜地躺于山洞之中,斷斷續續地說道,“別傷害歌兒,她並沒有看起來那樣堅強。”
天弋頭頂佛光愈發黯淡,他的面色亦愈發猙獰。
“甜甜施主,對不住了。”天弋牙一橫,高舉著九環錫杖,狠狠地往容忌雙膝掃去。
喀嚓——
骨裂聲穿透了水幕,聽得我心驚肉跳。
容忌依舊繃著巋然不動的冰山臉,他薄唇輕啟,細聲道來,“她喜食剁椒河蚌,特別好哄。給她吃的,她便能開心一整天。天弋,別逼她,她性子急,容易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