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能是你？”這樣的回答，便是明確地告訴唐喬。她不想回答唐喬的問題，或是答案太複雜她懶得說，或是答案已經沒有說的必要了。
反正唐喬已經來了，她只需要唐喬成為一個好的傾聽者。
於是唐喬不再追問，而是以一個同齡人的平等身份說，“那我能為你做點什麼？”
八太太立即感受到了來自唐喬的善意，她坐起身來，臉上竟露出一絲笑容，與以往機械似的微笑不同，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真正笑容。
“唐喬，你知道自己很與眾不同嗎？”八太太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我居然被林宛欣的身份給迷住了眼睛，隔了這麼久才發現。你說我是不是很笨啊？”
如果她能早點發現，早點就站隊唐喬，那麼很可能她就不是現在的結局了。可惜啊，有錢難買早知道。
唐喬很認真地想了想，才回答道：“我倒覺得人有時候不是被笨耽誤的，而被聰明給耽誤的。”
八太太又是一怔，她很認同地點了點頭，“聰明反被聰明誤，你說得一點兒都不錯。可惜我已經被誤了，沒有改正的機會了。”
“怎麼沒有？”唐喬看著八太太，小心地組織地措詞，“我一直覺得你不是個心狠的人，這一次對老爺子起了殺心，也是被人利用。更何況你殺人未遂，只要你肯跟夜家合作，老爺子會放你一馬的。”
唐喬想說，只要八太太肯說出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夜家會向法官求情，那她所犯的罪行也就是坐幾年牢的事。
八太太還這麼年輕，坐牢出來也不過才三十幾歲，那時她便可以擺脫夜家，去過她想要的人生。
難道這樣不好嗎？
八太太的臉上出現了一個極其短暫的笑容，但是很快，她的笑容就凝固了：“是嗎？你到現在還這麼相信夜家的男人呢？你姐姐唐姝的下場還不夠慘嗎？”
“她——”唐喬幾乎都要忘記這個女人了。
她這個“好姐姐”可是很想要她的命呢，連自己的親生兒子與女兒都能利用，從根本上來說，比八太太要壞多了。
“我知道你們姐妹不和，但也不能全怪唐姝吧？你的母親就光彩嗎？她那麼一個年輕的女人，嫁給大自己那麼多歲的男人，能圖什麼呢？”
八太太似乎是在嘲笑唐喬的媽媽跟她一樣，都是為了錢權或者資源，而委身於老男人身下。
“我不知道。”唐喬很誠實地回答。
作為兒女，她實在不好去評判父母的行為。但她從來不覺得她的母親是個壞人。
她很理解地說：
“但我知道成人的世界裡沒有容易二字。人一旦長大，就會被許許多多的無奈包圍。人選擇保護自己，並沒有錯。再說，也沒人規定女人不能喜歡比自己年紀大的男人吧？”
“你還真是個天真的小可愛啊。”八太太笑著搖了搖頭。似乎是躺久了，有點腰痠背痛，她捶著腰站了起來。
然後一個人走到了窗邊，開啟窗戶，她揚起臉，迎面享受著夏日午後最毒辣的太陽。
以往她是最怕曬的，總說女人一曬老得快，可是今天她卻只想曬得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