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光上癮的人是可以輕易看得出與常人不同的,他們大多臉部浮腫蠟黃,眼窩總是一團黑,到後期神智也會受到大影響,講話做事都顛三倒四。食用越久的人,對飛光依賴性越大,甚至會到了一種沒有飛光就痛苦難熬到尋死的地步。
飛光在任何地方都是明令禁止流通的東西,有違禁食用飛光者,也都應由官家抓起來隔離才對。可目前來看,這些上癮的人非但自由行事,反過去還對浦陽形成了脅迫。這種大數量,大規模的上癮者聚集,甚至一整個教派都形成食用風氣的情況,實在是太荒唐了,要不是親眼看見,陳桐生還未必就相信。陳桐生只知道,京都的人吃,那是偷偷摸摸地,躲躲藏藏的吃,那是隻出現在人們的口口相傳中,誰家的哪位前些日子夜宴置了飛光,當娛樂的玩意兒。
陳桐生不禁問:“他們,那麼多人吃,吃的飛光,是從哪裡來的?”
宋川白指一指她手裡的圖紙,陳桐生道:“黑街?”
她攤開那張繪製的十分粗糙的紙張,只見上面歪歪曲曲地花著十來條街道,特地拿大墨點點明瞭他們所在客棧,與黑街的位置。自客棧始,要穿過六條街,其中過一座橋,走入最城南的邊坊,那就是黑街的位置。
“可是,”陳桐生問:“飛光與,與伽金教,又有什麼關係?”
難道入這個教還要去吃那玩意兒不成?
漁夫撐著長蒿慢悠悠地順著河水將小漁船劃了過來,後面又跟著兩艘空籃子堆在船頭的小舟,碧色河面晃晃悠悠,上載的小船也跟著晃晃悠悠,宋川白看著船一直過了腳下的橋,又晃了過去,道:“你一天到晚一問三不知的,原來是全指望著我呢?”
陳桐生癟了癟嘴,面無表情道:“您不是,侯爺麼……”
宋川白樂了,笑得眼睛彎起來:“那我就得是百曉生?”
“可你讓一併來的人都,都走了。他們把,把馬也牽走了。”陳桐生說:“你是不是,早知道會,會遇到什麼?”
“真不知道,”宋川白從她手裡抽出那張紙,捲了卷對著她腦袋一敲:“想想你的伽拉希阿吧,看你那晚跟丟了魂兒似的。”
陳桐生很不高興地躲了一下,還真琢磨了片刻,忽然向宋川白伸出手,道:“圖紙。”
宋川白捏著紙看了她一眼,不給她也不說話,陳桐生還當他忽然擺起架子來了,只得又開口道:“侯爺,請您再,再給我看一眼,圖紙。”
紙張晃到陳桐生眼前,她伸手就去拿,結果下一刻宋川白手指一鬆,此時又恰好有風,陳桐生一時沒反應過來,竟然就眼睜睜看著圖紙一飄,脫離了陳桐生伸長了手便能夠到的範圍,很快地掉落到水中去了。
陳桐生:“???”
“你,”她看看水面上突兀浮著的紙,又看看神色不變的宋川白,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你,幹什麼?”
“難道你在暗部中未練過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本事?”宋川白十分坦然,還把試圖責怪陳桐生:“還是說你師父把你帶出來這些年,懈怠了,反而教的不如在暗部裡?”
陳桐生板著臉看了他片刻,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
“哎?”宋川白喊道:“你上哪兒去?”
陳桐生腳步不停,邊走邊倉促回身點了點自己的頭,道:“發揮我的,過目不忘本事。”
那張手繪圖紙上除去客棧和黑街,還標出了一個地方,那就是郭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