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話，朱護士再次驚訝，臉色也變得僵硬，不敢看秦靚，低著頭，神色有些慌亂。
秦靚看到她這副臉色，心裡失望不已，看來他們真的猜對了。
“是不是很驚訝，我為什麼會知道？”秦靚繼續說道。
朱護士沒說，但是態度卻是預設的，她什麼都沒說，秦靚是怎麼知道的？
秦靚輕笑一聲，道：“我查過你的底，得知你曾經生過一個孩子，孩子生下來就體弱多病，需要長年吃藥，將來能不能長大成人都是個問題，這個孩子就是楊國輝，從前叫宏發。”
朱護士聽言，閉了閉眼睛，眼中帶著幾分絕望，到了這一步，她已經明白秦靚已經知道了一切，她沒有再演戲的必要，她嘆了一聲氣，道：“是我對不起宏發，我欠他的，這一輩子都要贖罪，為他做任何事情，我都願意。”
秦靚聽了她的話，不僅沒有覺得鬆了一口氣，反而是皺起眉頭道：“你懷胎十月將他生下來，給了他生命，哪怕他生下來體弱多病，那也不是你希望的，為什麼要覺得對不起他？如果他因為自己的身體而責怪你，才是他最大的錯誤！”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朱護士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她抬頭看著秦靚的時候，兩行淚掉了下來：“是我對不起他，他生下來本應該是個健康的孩子，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啊！”
秦靚微楞，不解的問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朱護士流著眼淚說道：“我和宏發他爸結婚好幾年，都沒能懷上孩子，宏發他爸是獨苗，一直沒有孩子，成了婆婆的心病，為了有個孩子，我和宏發他爸不知道找過多少醫生，拜過多少菩薩，宏發他爸疼我，嘴上說不介意有沒有孩子，對我依舊好，可是我知道他的壓力也很大，婆婆也沒少給他臉色看，只是宏發他爸不說，我心裡都知道，我那時候都想跟宏發他爸離婚，讓他再找一個能生的，可是宏發他爸不肯，我心裡也捨不得，就這麼折騰了好幾年，終於懷上了孩子。”
“當時懷了身孕，宏發他爸和他奶奶都高興瘋了，宏發他爸多賺錢給我買補身子的，找了兩份工，為了我們娘兩，他拼了命的賺錢，他爸雖然不會說好聽的話，可是他對我們的好，我都看在眼裡，我真想為他生個兒子，婆婆也是，為了能生兒子，她從鄉下找了偏方回來，說是吃下去，就能生兒子，我想兒子想魔怔了，也不問那藥方有沒有問題，就讓婆婆煎了吃下去，結果，結果卻害了宏發！那藥方有致胎兒畸形的東西，宏發在孃胎裡發育不全，生下來心肺就有問題，腿腳發育不完全，這輩子走路都是問題！”
朱護士的眼淚掉的很兇，眼中都是懊悔和痛苦，“宏發剛生下來，就被送去搶救，紅髮他爸和他奶奶在那段時間都老了好幾歲，當我得知是那個藥方害了宏發，我想死的心都有了，都怪我，為什麼這麼愚昧，什麼都不懂，是我害了宏發，我害了我兒子的一輩子！”
秦靚的心裡有點堵，她明知道朱護士已經夠難過了，卻還是忍不住火上澆油：“孩子的性別從形成胚胎開始就已經註定了，怎麼可能因為吃藥而改變，你好糊塗啊！”
朱護士懊悔不已的道：“我知道，只是我文化程度太低，宏發他爸死後，我自己報了夜間大學，學了護理知識，才知道當年我都幹了什麼蠢事！”
秦靚看著臉色蒼白，眼神裡都是懊悔的朱護士，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個愚昧無知的母親害了自己的兒子，母親的心裡未必好受，現在說什麼也無濟於事，亡羊補牢。
“我看的出來，你很疼愛楊國輝，不可能因為他有病就嫌棄他，為什麼你還要將他記到自己婆婆的名下，讓他成為你的小叔子？”秦靚轉移了話題。
朱護士擦了擦眼淚，說道：“是宏發他奶奶的意思，宏發有病，這一輩子都要吃藥，將來能不能成家，能不能生孩子都是問題，楊家就宏發他爸這一根獨苗，怎麼能斷了，但我和宏發他爸不能再生第二個，除非宏發沒了，宏發他奶奶就想出這麼個注意，對外稱宏發是她生的，生下來就是腦癱，這樣就可以避開罰款，宏發他奶奶不是不疼宏發，只是她為了楊家的香火著想，只能委屈宏發。”
“延續香火真的有這麼重要嗎？”秦靚難以理解這些執意要生兒子的家庭，雖然她父母死的早，可是在她的記憶裡，父母從來沒有因為她是個女孩而重男輕女，相反，他們很疼愛自己，將她捧在手心裡寵，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她。
朱護士看著秦靚，苦澀一笑：“秦助理，你是念過書的，是在城裡長大的，你當然不明白在鄉下，要是沒個兒子，是會被人戳脊梁骨的，宏發生下來就有病，將來撐不起楊家，要是沒個兄弟，以後被人欺負怎麼辦？我知道將來宏髮長大，知道我不認他會恨我，我也要這麼做，要是宏發有個弟弟，名義上宏發是他的叔叔，等我們死後，宏發也有人照顧。”
“只是，怎麼說，宏發也是我的兒子，當媽的心裡，怎麼會嫌棄自己的兒子，我得掙錢給我兒子治病，所以給宏發上完戶口後，把宏發交給宏發他奶奶帶，我和他爸就出去打工賺錢，賺的錢除了自己吃住，全部寄回去，可是賺的錢也不多，宏發生了幾場大病就沒了，還欠了債，有一年，宏發腎感染，需要一筆錢，我和宏發他爸根本拿不出來，為了湊出這筆錢，我拼了命的幹活，宏發他爸心疼我，也攬好幾個工在身上，想讓我輕鬆點，我心裡也心疼，可是我不能不管我兒子，所以沒攔著他爸，結果他爸在給人搬貨的時候，就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