頗為調笑的語氣和拖著的音調,讓方言清有些磨牙,暗暗瞪了馮苒苒一眼,馮苒苒笑了笑,一手挽起了方言清的手,“走吧,快去見見我那位相思成疾的兄長吧。”
一路帶著方言清走到另一處小院外,方言清看著身邊的景物,奇怪的看了馮苒苒一眼,“不去你屋子裡?”
“去我屋子幹嘛,當然去我哥的院子裡了,”馮苒苒說道,看著方言清身上米黃的比甲,“你這衣服倒是好看,待會見了呀呀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呀呀?”方言清聽著馮苒苒嘴裡念出來的名字,皺起了眉頭,這是丫頭的名字還是什麼的名字?
馮苒苒沒有瞧見方言清的神色,自顧自的搖了搖頭,“呀呀吧,實在是嬌慣了些,見啥都咬,而且力道還大的很,每次都把我手咬的十分的疼。”
聽著形容應該不是人吧?哪有人天天抓著人咬的,方言清在心裡暗自念道。一踏進院子,就看見書房的窗子開啟著,從門這兒正好一眼看到屋子裡面站著寫字的衛朝,一筆一劃的在紙上輕輕的提起落下,不知道在畫什麼。
這還是方言清第一次看見衛朝用毛筆,平日裡都是見他用鋼筆,不知道他毛筆字寫起來怎麼樣。
馮苒苒也看見了正專心寫字的衛朝,偷偷給方言清比了一個不說話的手勢,然後拉著方言清捏手捏腳的往屋子裡走,邊走還不忘把面具套在腦袋上,然後以迅而不急掩叮噹的速度,靠在了牆上,努力的擠著嗓子咳嗽了兩聲。
方言清眯著眼睛,看著馮苒苒的動作,這丫頭應該是想嚇衛朝。馮苒苒看著方言清向自己投來了探究的目光,連忙做了一個擺脫的手勢,一臉可憐兮兮的看著方言清。
屋子裡面傳來了往外面走的腳步聲,馮苒苒豎著耳朵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在心裡默默的數著節拍,然後,
“吼!”
看著衛朝面容沒有絲毫變化,連步子也沒有挪動分毫的樣子,馮苒苒就像被凝固了一樣,尷尬了那麼幾秒,就看見自家哥哥的眉頭慢慢的皺了一個小弧度,連忙往後退了一步,把面具摘下來,把方言清推到了自己身前,乖巧的說道,“哥,我把言清帶來了。”
為了掩護自己這位好姐妹,方言清先開啟沉默的說道,“方才進院子,看見你在似乎畫什麼,在畫什麼?可以看看嗎?”說著就抬眼看向烏木桌子上,壓著鎮紙的宣紙,只是遠遠的瞧著,並看不出什麼東西來。
衛朝聽到方言清的話,竟然耳根有些泛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方言清看著衛朝的動作,心裡似乎猜出了什麼,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聽見馮苒苒的一陣抽氣,這丫頭居然在方言清開口的功夫,就邁著步子走到了書桌前,此時正看著畫卷抽氣。
算了,本來打算開口說不看了的,這下馮苒苒既然已經看了,自己也去看看吧。
畫面上只有淺淡幾筆,一片極大的葉子,然後後面是越來越小的葉子,畫的角度刁鑽,似乎就是站著一片葉子後面,在葉子底下順著縫隙看見了一位揹著身子的人,那人也看不清男女,只是墨色兩筆。
這根本什麼都看不出來嘛!衛朝剛才耳朵紅個什麼勁啊!自己還以為畫的是自己呢!
“這下面的照片,是那天你偷偷拍的?”馮苒苒拿起旁邊的照片,問道。
“什麼叫偷偷拍的,我只是見著景色好,便沒有忍住拍下一張相片而已。”衛朝理所當然的說道,把相片放到了桌上,“走吧,去那邊屋子吃點小吃。”
宴席上一般是吃不飽的,這種提前吃點心壓肚子的行為是非常聰明的,方言清有無數次想著要提前吃點東西墊墊,都是不行的,衛朝這般做倒是十分體貼。
“你們兩去?我該去嗎?”馮苒苒有些拿不定主意,略有些迷茫的看著衛朝。
“一起去嘮嗑吃東西。”
走到了另一邊的耳室,地上放著好幾個大軟墊子,中間放著一個圓圓的低矮小木桌,上面擺著一些小吃,旁邊一個精巧的小架子上窩著一隻大肥貓,一條腿支在空中,半個肚皮壓在身子下面,順著一呼一吸做著起伏。
“呀呀睡著了啊。”馮苒苒小聲的說道,不肯靠著架子坐,似乎有些怕那隻肥貓。
最後還是衛朝坐到了架子旁邊的軟墊上,小滿和晴丫頭挨在一起,兩個丫頭嘀嘀咕咕的說著知心話。
“這是糖醋魚,就中間一道大刺,邊上都沒有刺。”那日做酸菜魚,看方言清吃的十分的好,大概知道方言清愛吃魚,特意說與方言清聽。
“嗯,好。”方言清點頭,用筷子戳下一筷子魚肉,夾到了自己碗裡,“最近好像周東那兒都沒有進新貨。”方言清開口說道,昨日按理說《詩絮》的新一刊應該出來了,但叫晴丫頭去買書的回來,晴丫頭卻空手而歸。
衛朝微微嘆了口氣,“現在北京那一方管的緊,大公報的主編前段時間還被抓了,給各個報社書刊都寫的警告函,所以大多刊書,這幾日都沒有印刷。”
“還有罷工,”馮苒苒補充道,“上月全在受災、罷工,那死人朝廷連處理都不處理,各地民憤激昂,亂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