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人哄人是白陵這樣哄的,紀冉被白陵說得哭笑不得,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抬手拭去自己眼角的淚,彷彿這樣就能夠假裝自己從來沒有哭過般,不得不說,某種程度上,紀冉真是單純得要命。
白陵瞧著紀冉紅彤彤的眼睛,宛如被人欺負狠了的兔子般,即使知道自己應該逃離這個大魔王,即使知道這裡並不安全,但卻還是固執地守在魔王身邊。
白陵這般想著,嘴角不自覺噙著幾分清淺的笑,似乎是第一次對自己的認知這般清醒且正確。
白陵抬手揉了揉紀冉的腦袋,瞧著紀冉含著清淚的眼眸,白陵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別怕,紀冉。”
清冷的聲音裹挾著幾分濃重隱晦的愛,白陵從來不隱藏自己對於紀冉的寵愛,更加不掩飾自己對紀冉的珍視。
再多安慰,白陵只能藏於心間,他瞧著紀冉,深邃眼眸驟然亮起漫天繁星,他將紀冉置於其間,成為照耀他世界的太陽。
白陵並不需要什麼天使什麼救贖,他做下那麼多事情從來就沒有後悔,商場如戰場,從選擇這條路白陵便沒有了後悔的機會,只是紀冉的出現徹底改變了他的世界,他的世界驟然出現了紀冉這抹光,從此再無其他。
紀冉再一次拭去眼角的淚,那些被紀冉封印起來的記憶不再是紀冉的禁區,她必須自己面對才能夠從過去的傷痛中走出來。
她曾患病,病痛從未離開她的身體,只是被她暫時封印在記憶深處,但這種封印卻並不是安全的,至少對於紀冉來說,是存在危險的,那一份藏在紀冉身體裡面的定時炸彈。
紀冉忐忑不安,害怕有人會將藏在身體裡面的定時炸彈給點燃,若想不受制於人,那麼,她就必須堅強起來,將所有的困難都咬牙堅持下去。
白陵何嘗不清楚紀冉心中的想法,他只得將人摟進自己懷中,用自己寬厚的肩膀為紀冉遮風擋雨,這一道關卡任何人都沒有辦法為紀冉除去,只有她自己才能夠破繭成蝶。
白陵溫柔地親吻紀冉頭頂的發,幽幽的香味順著風飄到白陵的鼻息處,“別怕,我一直都在。”
再多承諾都抵不過白陵在紀冉耳邊淺淺的一聲,別怕,我一直在。
紀冉點了點頭,握緊了白陵的手,“那些資料,你都帶過來了嗎?給我吧,”紀冉說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理智上她早已做好了面對的準備,但情感上,她卻仍舊膽怯甚至害怕,那是藏在紀冉記憶深處的疤,根本沒有那麼輕易能夠完全消失。
“帶來了,”白陵拍了拍紀冉的手,“你如果害怕,我們可以推後……”
白陵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紀冉否定了,紀冉笑得有些無奈,但眼神卻異常堅定,“就算是推後,該我面對的東西我還是不得不面對的,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我絕對不能夠再繼續軟弱下去了,我必須堅強起來……”
紀冉這般說著,將白陵手中的資料拿了過來,白陵手中的資料動用了白陵所有的勢力,所調查出來的事情是最貼近真相的,同樣,是紀冉能夠接觸的過去最具有悲劇色彩的……
紀冉修長白皙的手指一頁一頁翻動著資料,白紙黑字記載的內容在紀冉看來既陌生又熟悉,甚至於隱隱中還帶著幾分若有似無的潮溼,紀冉捻了捻自己的指尖,根本感覺不到任何溼潤。
她心中到底還是害怕的,那些刻在記憶中的傷疤在阻攔著她,甚至在恐嚇著她……
白陵握緊了紀冉的手,他此時根本不知道做些什麼,只能坐在紀冉的身邊陪著紀冉,那些不願意面對的過去此時並不是紀冉一個人在面對,在她身邊有一直陪著的白陵。
紀冉感受到指尖傳遞的溫暖,感覺到白陵無聲的承諾,感受到藏於指縫之間白陵細膩無聲的愛,紀冉深吸了一口氣,那是她的記憶,是她曾經真切經歷過的事情,她憑什麼害怕,那些不過是過去……
沉重的畫卷就此被翻開,紀冉閉上了眼睛似乎還能夠嗅到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她很久沒有嗅到這樣的味道了,從紀媚離開之後她便很討厭去醫院。
窗外似乎在飄落著雨絲,朦朧的雨幕將所有的一切籠罩其中,隱隱約約還能夠看見當初熟悉的場景,紀冉行走於醫院的長廊,白皙的燈光照亮著紀冉的前路,紀冉知道自己的終點在什麼地方。
很快,紀冉便來到了紀媚病房前,她想要推開房門卻發現無論自己怎麼用力都做不到,紀冉不由得有些焦急,內心更是湧起一陣陣無措,她心中陡然升起幾縷慌張,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情況。
她隱隱約約能夠察覺到有什麼糟糕的事情正在發生,而她根本無力阻止,在記憶中,她只能是一個袖手旁觀的看客,根本無法改變已經成為歷史的過去。
安德和林西安陡然出現在紀冉的面前,紀冉很久沒有看見安德和林西安了,陡然瞧見這兩人一時之間竟然沒有認出來,紀冉跟在安德和林西安的身後,這一次,紀冉竟然順利地走進了紀媚的病房。
她瞧著病房內熟悉的擺設,這裡的一切都是她親手為紀媚裝扮的,紀媚是個愛美的女人,即使老死都沒能改變這一點,因此病房被紀冉裝點得十分精緻,處處都透露著紀冉的用心。
瞧見熟悉而陌生的一切,紀冉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要被撕裂般,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覺,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被放在裝滿陳醋的罐子裡,酸澀難當。
紀冉似乎想起來這一幕到底發生在什麼時候了,那是她參加綜藝《聽見你的聲音》不久,當然,她是瞞著紀媚去參加的,似乎是瞞著紀媚去參加的,那一團記憶被紀冉下意識打上了馬賽克根本無法分辨,紀冉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記憶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