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被敲得哐哐響,鎖頭十秒不到就被卸下,但被鐵架床堵著,一時半會進不來。
好不容易開啟一條縫,南側有凜冽秋風吹過,將濃霧吹散。
逆光中,他們看到穿著校服的白芨坐在宿舍課桌上,鐵錘在她腳邊放著,滿地白灰沙石。
灰頭土臉的女孩並未看向他們,而是望向對面。
門口深藍制服循著她的視線望去。
只見那一大片白牆上嵌著三具已然褪色的老式校服。
久遠的深綠至少可以追溯到二十多年建校中期。
她們就就這麼靜靜地呆在這間宿舍。
封閉、壓抑、束縛。
十年。
二十年。
[在你對面]
紙條上的第一句話。
她們第一次相遇,隔著鏡子。
每天早上刷牙洗臉梳頭發,她都在與她們見面。
午休期間。
夜裡輾轉反側。
她蓋著被子,背貼著牆。
與她們一起入眠。
三年高中生涯,她們在裡面,又送走過多少批學生?
她們還活著的話,現在已經畢業,是否已經奔向錦繡前程?或是已經擁有美滿家庭?
“朱民安,她們恨你。”白芨像是聽不到周圍嘈雜,輕聲說,“她們特別恨你。希望你以後,過得多災多難,命比曇花。”
她被帶離宿舍,雙腳踏出門檻前,留下這麼一段話。
恨他在她們還處在含苞待放之時粗暴摘下,碾碎成泥。
恨他掐滅她們未來的燈燭,灌進水泥,埋入暗不見天的黑暗。
恨他抹去她們所有希望與期待,就此停滯在這間宿舍。
斑駁碎裂的牆以血肉作顏色。
深深淺淺,層層疊疊。
少女的骷髏鑲在水泥裡,猶如殘忍的世界名畫,血腥地刻入每一個看到她們的人瞳孔裡。深綠校服失去時機,像風幹的樹葉,隨意觸碰都會變成一地碎片。
涼風靜靜吹過,困在窗洞的男人嘶吼成了無力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