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難過。
頭骨躺在牆面槽中,兩個空洞洞的本該嵌了又大又圓的眼睛早就已經化為虛無。
白芨本該痛痛快快說出那句話,真正見到白骨時卻有無數言語湧上喉頭。
淚水隨著臉頰滑落,掉在洗手盆裡的鏡面。
忽然間,她聽到廁所外響起碎裂聲。
又小又細。
像蜘蛛爬過的動靜放大數百倍。
白芨覺得不對勁,趕緊往廁所外走去。
只走了幾步,她就看到自己床鋪旁的牆上裂開密密麻麻的縫隙。
從她平日裡睡覺面對的地方為中心,呈蛛網般散開。
撲簌簌牆灰與沙土滲出,下雪般噴出。
再不猶豫,白芨拼盡全力把鋼架床拉出,抵住門口。
鐵錘再次掄起,砸向白牆。
“咚!”
宿舍樓地面都在震動。
在門外的男人徑直撞開不願開門的宿管阿姨,被腳下石子絆了下,重重跪在地上。他沒管身後叫喊聲,急忙爬起來,不顧膝蓋摔得血肉模糊,拼命往樓上跑去。
當他站在門外,眼角餘光掃到樓下不遠處大批藏藍色制服時,無所遁形的恐懼在這刻達到頂峰。
要完了。
要被發現了。
她究竟是怎麼知道的!
宿舍靠近走廊的玻璃窗裡灰撲撲的看不清任何景象。
一聲接一聲的錘牆聲卻如催命符般清晰闖入耳中。
“咚!”
和人跳樓落地時的悶響近似。
“咚!”
大片濃霧白浪般撲來。
“咚!”
即將身敗名裂的恐懼緊緊攫住心頭。
“不要再砸了!”男人大吼一聲,赤手空拳用力砸爛玻璃窗。窗戶鐵條攔著他不讓前行,他抓住鐵欄用力搖晃。
抵住反鎖鐵門的鋼架床隨著他的動作發出“嘩啦啦”震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