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要無理取鬧,說了沒有就是沒有,三千塊,愛要不要。況且,我就這麼說吧,你們女兒三天兩頭來我心理諮詢室,什麼戀愛啊,男孩子啊,都能理解,青春期孩子嘛。”
白大褂往桌上拍下三疊藍色鈔票,叼著煙一副愛要不要的模樣。
薄薄一疊買命錢。
金錢利誘,黃謠,輿論,化作濕泥,掩埋微末光亮。
他早早習慣替上頭擺平這些事,解決後自己也能拿到一筆。慣會拿捏貪財家長的他卻沒想到在這個年代三千鉅款砸下後依然不放棄的家長。
“求求你,告訴我們她去哪了吧。她是我們家寶貝,聰明好學,才上一年級就能考一百分,家裡牆上都是她的獎狀。她說週末要回家吃紅燒肉,我們家早早給她買好了,就等著孩子回來吃飯,不能就這麼失蹤了啊!”
人性光輝終究敵不過卑劣的權力關系。
罪惡會被時光掩埋,徹底被抹去痕跡。
他們沒有放棄尋找,一次次路過女兒生前住過的寢室,詢問著每個女兒生前可能遇到的人。
一年、兩年、三年……
杳無音信。
從頭發烏黑到白發蒼蒼。
幾十年時光,他們奔走在尋找女兒的途中。
直到那年,人們發現他們靠坐在學校小門,滿身白雪。
懷揣找到女兒的夢想,雙雙亡於三十年後的冬日。
視線逐漸模糊,眼淚奪眶而出。
雪地被砸出小小洞坑。
無所適從的嚴寒刺入骨髓,天凝地閉的寂靜只剩下落雪聲。
“張白芨,找到我。”女孩在她耳邊輕聲說,“你知道我在哪,你見過我。”
“在你對面。”
“在她面前。”
“在你身後。”
“在學校。”
三道不同女音響起。
背後傳來推力,將她推出束縛。
天旋地轉。
她掉在地上,碎成無數冰花,融化在水裡。
寒涼濕意浸濕泛白的二手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