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蘭萍娘有天早晨去村頭井裡挑水,不料被村裡一個無賴碰上了。這無賴是村有名的惹不起,尤其是他爹外號叫“活閻王”,在村裡更是飛揚跋扈不可一世,仰仗著家族裡七八個兄弟,全憑拳頭硬打架不要命。另外也是京城裡有關係,所以才橫行霸道。
那一年夏天,無賴他爹早晨出村遛狗,一出村就是四五條大狼狗,並在村邊的地裡奔跑。那時節正值麥收己過,春播黃豆己過小腿高。村裡趙姓的一家在村邊荒地開出有半畝地來,地全憑一鐵鍬一鐵鍬的掘出來,逢下了場春雨便種下了些黃豆,苗出的也挺全,長勢喜人。
一家老小看在眼裡高興在心頭,時指望秋後豐產,賣給村南頭做豆腐的章四爺,貼補一下家裡開銷。趙氏早晨經常去豆子地裡轉轉,一來是豆子地挨村太近,常有雞牲畜出沒,恐唯糟蹋。二來野兔也特多,常常吃豆秧,所以趙氏不放心,如有什麼東西禍害,趕一趕轟一轟。
恰巧這天早晨碰上無賴爹在村邊遛狗,狗出了村一路撒著歡的你追我趕的狂跑,東鑽西藏,連竄帶蹦。幾隻狗便隨意的鑽進了趙家豆子地,在地裡又是一頓亂跑,嘁哩喀嚓把豆秧碰折的不少,豆秧本來早晨就脆,及易折斷。
趙氏一見就急了,半畝地的豆子地那經這麼大的幾條狗折騰?於是拾起地上的土坷垃邊投,邊往外趕這幾條狗。這一下無賴爹不幹了,氣沖沖的走到趙氏跟前說:“你個潑婦,好端端的用土坷垃投我們家狗幹什麼?投傷了你賠的起嗎?即便把你賣了也買不回我們家一條狗!”
趙氏一聽也就氣不打一出來,這是人話嗎?這不明明欺負人嗎?氣憤地說:“你們家狗在我們家豆子地裡亂跑,你看不到嗎?你看看踩折了多少棵豆秧啊?你以為我種這半畝豆子地容易嗎?任你家狗在地裡糟賤,我轟出去不應該啊?”
無賴爹頓時把腦瓜子一橫道:“你見過誰家狗吃豆秧啊?它們不過去在裡面溜達一圈,再說了,我們家這狗多金貴啊,你不會轟轟它行了。上來就用土坷垃投,你們怕狗糟蹋豆子你們家可以養老虎,老虎保護你們家豆子地,這狗就不去了!”
趙氏氣的臉刷白,指著無賴爹說:“你個喪盡天良的東西,你們家養老虎看豆子地啊?你太不講理了!胡攪蠻纏,胡說八道,怪不得村裡人都說你是地痞流氓,一點不假!”
趙氏的一番話正戳中了他的命脈,好多人都背底下叫他“活閻王”這個他知道,還有都說他蠻橫不講理的他也知道,但真正面對面發生衝突,點指大罵揭他短處的人還是極少的。因為村裡人很少有人去惹他,使他驕橫的更加厲害,所以今天有人竟當著他的面罵他。不由的頓時惱羞成怒,臉色大變。
這麼多年在村裡橫衝直撞,村裡人點頭哈腰,不管他們是否出自心,但我“活閻王”總究是為所欲為,沒有人敢說個不字,與他面對面叫板,我操,我“活閻王”哪裡受過這種鳥氣?
“活閻王”衝過去揪住趙氏的頭髮就打,那趙氏雖是女流,但也拚命反抗,嘴裡不停的叫罵。這“活閻王”不由的怒從心頭起,惡從膽邊生,當胸飛起一腳將趙氏踢倒,然後上去又是一頓拳打腳踢。“活閻王”幾腳正中胸口要害,那趙氏體弱婦人如何抵擋的了他頓狂毆?當時鼻口流血就沒氣了。
等趙氏丈夫趕來一切都晚了,趙氏己沒有了生命跡象。趙氏丈夫要拉這“活閻王”見官,“活閻王”根本沒當回事,冷冷地說:“見官又能咋滴?我失手傷了她,誰知她那麼不禁揍?更何況她辱罵我在先,我豈能容她?她一個多病女人出了意外,想訛詐我沒門!身上有我還有五兩紋銀,去安葬了行了!不然我告你訛我,你不但不到錢,而且要做牢。”
說完這“活閻王”從懷裡掏出五兩紋銀擲在地上,領著四五條狼狗,揚長而去,絲毫沒有顧慮的樣子。
這下惹惱了所有的村民,這太欺負人了吧?這簡直是拿人命當兒戲,都異口同聲地說,告他狗日的去!平時為非作歹也就罷,今竟當眾打死人,而若無其事一樣,簡直是天理難容!
其實這“活閻王”如此囂張並不是沒有緣由的,他衙門口有人。他的一個親戚在京是個國子監祭酒的官,這個國子監祭酒的官其實與酒沒什麼關糸,主要是國子監,從隋朝就沿襲下來的一種官職,主要掌掌儒學訓導之政,總國子、太學、廣文、四門、律、書、算凡七學。
安現在的官職要定的話,或許是管教育的司長,或許是中央黨校的校長。級別也相當高了,不是正四品官級也屬從四品,應是現在的正廳級幹部。所以“活閻王”家有親戚在京為官,各地大小官僚都高看一眼,這就造就了這小子橫行鄉里,魚肉百姓的劣行。
蘭萍的爹也看到了這一幕,這個生來老實的帳房先生也感到非常生氣。蘭萍爹在邯鄲大名府給一家當鋪當管帳先生,後因老闆婚變,便解僱了蘭萍爹的工作,蘭萍爹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只好暫時回家種地。
村裡眾人都義憤填膺,吵吵鬧鼓動著趙氏去縣衙告“活閻王”,可大夥一琢磨,去不了,因為告狀就要有狀子,可全村裡能識文斷字的人簡直是麟毛鳳角,即使有也不一定敢得罪這“活閻王”。大夥一下都給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