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源星,雅修海。
海面之上,波光粼粼,一如既往的平靜。
近海不遠的淺灘處,一對爺孫正在收網撈魚。
他們的動作相當嫻熟,想來以經營此道多年,爺爺負責拽網、孫子負責收魚,不大的小船上已裝了好幾桶。
“爺,今天這些魚怎麼都跟傻了一樣,不要命地往漁網上撞……”面板黝黑的青年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雖然很辛苦,但雙眼中閃著十足的興奮“這一趟下來,夠我們吃好幾個月了吧?咦,爺你怎麼不說話?”
青年抬頭看去,看到自己家的老漢忽然站在船頭上停下不動了。
老漢已年過七旬,身子骨依舊健壯,結實的面板與眼角的皺紋見證著他在海上闖蕩的那些歲月。
此時,那雙飽經風霜的老眼定定地望著遠方的海面,他的眼神就如海水一般平靜,目光彷彿投向了大海的另一端。
“咋了,爺?”青年一邊忙碌,一邊疑惑地問向老漢。
“孫兒啊,回家吧。”
“回家?”青年雙眼一瞪,很是不可思議“還有幾網的魚沒收呢!”
“魚再多,也要有命抓才是。”老漢搖了搖頭,開始做收錨的準備“風雨欲來啊,風雨欲來。”
“風雨欲來?”青年愣愣地望向海面,遠方的天空萬里無雲,哪裡像是要颳風下雨的意思?
不過他還是按照自己爺爺的話做了。老漢大半輩子都混在海上,對於天氣的直覺向來精準,他現在也只好選擇相信。
“風雨欲來……”老漢也不回話,只是自顧自地嘀咕著這個詞。
小船向著岸邊返航,雅修海上覆歸平靜,偶爾有飛魚躍出水面,海鷗在白雲之下盤旋。
很快地,跳出水面的魚變少了,海鷗的鳴叫也逐漸消失,甚至連浪花也放緩了許多,海水陷入死去一般的平靜。
天邊出現了一線烏雲,蒼藍的天空如被撕裂了一道缺口,露出背後的深邃星空。
烏雲開始蔓延,以迅雷之勢遍佈人眼所及的每一個角落。它真的變成了“星空”,只不過這片星空裡沒有星星,僅餘深不見底的深淵。
海水開始大幅度地退潮,無數的海草與貝類暴露在灘塗之上,成片的小魚在乾涸的海灘上翻騰跳躍、不知所措地掙扎,
遠方似乎騰起了狂風,原本透亮的空氣開始變得渾濁,殷藍的濃霧在雅修海上蒸騰開來。
此刻若是還有人站在海邊,必定能看到海面似乎“高”了起來,一道海水構成的大牆正在風暴之中升起,帶著吞噬一切的狂意,向海邊的城市發起了衝擊。
第三大陸雅修海岸附近居民的手機都收到了亞里公司海洋局發來的預警簡訊,海嘯要來了。
但還不僅僅是海嘯。
數十米高的水牆之中,有一片龐然黑影若隱若現,它像是遊曳於浪濤之中的巨鯨,所及之處,湧起的水波彷彿要突破天際。
一“座”巨大的魚屍在水浪之上浮現,它才是真正的鯨魚,此刻已因不明的原因失去了生命。在它周圍,密密麻麻的大小魚屍如雜草一般在湧動的“大地”上瘋漲,翻湧的血花與浪濤共同譜寫出一曲名為死亡的交響。
海嘯破開了一個口子,鯨魚的屍體卷著滔天的白沫躍上半空,身體因一股剛猛的巨力斷為兩截,它的器官在烏雲下飛翔,海面上降落起一陣猩紅的血雨。
它是被挑起來的。
那隻若隱若現的黑影終於從海嘯之下顯出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