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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文燦廬山訪高士 李自成谷城激故人 (2 / 2)

“手下將領多是驃悍異常,都是桀驁不馴、不肯聽話的主兒,怎肯誠心聽我節制,為我死力賣命?有的將領,我至今不曾見過一面,還對不上號呢!”熊文燦不禁有些悻悻然。

“這兩件事你辦不到,皇上卻授你如此高位,寄以厚望,實在是拿你在火上烤呀!一旦不見功效,恐怕會禍及自身。”

“我該怎麼辦?”

“眼下是晚了。你難道忘了,莊子說要處於材與不材之間,你卻有些過於成已之才了。滿招損,謙受益,乃是天下至理,自古露才揚己有幾個是好下場的?”

熊文燦停下腳步,望著四下黑黝黝的山影,緩步走進寺門,在大雄寶殿前躑躅良久,才黯然道:“我施展故計如何?”

空隱失聲笑道:“果然不出老衲所料,招撫雖說可行,但流賊不是海寇,撫得了一時,撫不了一世,終成中原遺患,你要慎之又慎呀!”

“招撫不可輕許,必大創流賊,使之走投無路,才可招撫。”熊文燦步入大殿,在佛祖前跪了,禱告道:“此次如能平安身退,願青燈經卷、朽軀殘年,長伴我佛。”空隱暗暗搖了搖頭,暗道:“流賊已走投無路,又何必給他們路走!”

熊文燦不敢在廬山逗留,住了一夜,天明即刻北上。急行數日,到了河南南陽城外,只見旌旗招展,金鼓大作,兩支人馬正在廝殺。熊文燦將兩千精兵分為兩隊,左右包抄。此時,那兩支人馬激戰正酣,身披白袍手舞大刀的大將與一身黑袍黃面黃須的大漢殺得難解難分。熊文燦到了切近,已然看明白旗號,知道是總兵左良玉與八大王張獻忠交戰。張獻忠生得又高又瘦,臉色焦黃,貌若病夫,但咆哮似虎,一杆大砍刀舞得車輪一般,極為驍勇,熊文燦不由一陣陣心驚,惋惜道:“如此悍將屈身做賊,實在可惜了。”左良玉久戰張獻忠不下,撥轉馬頭退走,張獻忠哈哈大笑,拍馬追趕,不料左良玉伏在馬背,偷偷扯出彎弓,搭上狼牙大箭,霍地翻轉起身,嗖的一聲射出。張獻忠聽到弓弦聲響,急忙閃身躲避,那箭貼著前額飛過,將眉心劃開一寸多長的血口子,登時淌出鮮血,將一隻眼睛遮了。張獻忠大吼一聲,用袍袖連擦兩把,叫道:“姓左的,就你會射箭麼?也吃你張爺爺一箭!”伸手從背後摘下彎弓,卻聽左良玉高喊道:“姓張的孫子,你竟敢冒充左爺爺的名號,四處欺瞞百姓。你左爺爺堂堂朝廷命官,豈會聽任你這殺人魔頭玷汙?看我射你的胳膊!”

張獻忠給他搶了先機,不敢大意,急忙一個蹬裡藏身,躲到馬腹下,但那箭如流星一般射到,正中拿弓的手指,手指未斷,但傷及骨頭,痛徹心脾。張獻忠撒手扔了弓箭,翻身起來,氣得兩眼通紅,揮舞大砍刀,朝左良玉衝來。左良玉見他拼了性命,吃了一驚,雙手一緩,再要搭箭射他,已然不及,只得打馬奔逃。張獻忠乘機大呼,領兵衝殺,逼得官軍紛紛潰退,一舉扭轉了劣勢。風雲突變,官軍眼看要敗,熊文燦一揮令旗,兩千精兵上前攔住張獻忠,一字排開,一陣火藥射出,張獻忠猝不及防,兵馬死傷眾多。左良玉大喜,回身追殺,趕到張獻忠身後,舉刀便砍,張獻忠慌忙抵擋。兩把大刀撞擊在一處,張獻忠額頭的箭傷震裂,眼睛又給鮮血遮住,急忙伸手去抹,左良玉大刀反手橫推,向張獻忠掃來。張獻忠聽到耳邊金風聲響,猛扭身形躲閃,饒是如此,臉頰依然給刀尖劃出一道血槽,張獻忠痛得扔刀落馬,左良玉大喝道:“看你還往哪裡逃!”俯身砍下,張獻忠情知難免,心頭一陣悲涼,兀自掙扎著就地翻滾,左良玉一連幾刀都未砍中,但卻將張獻忠的衣衫袍袖劃破,頭上的帽子、腳上的一隻靴子也都滾掉了,神情甚是狼狽。正在危急,一個手持長槍的大漢殺到,暴叫道:“一堵牆孫可望在此,休傷我們大當家的!”攔下左良玉奮力拼殺,手下的兵卒救起張獻忠,奪路突圍,直奔麻城而去。

初戰告捷,熊文燦欣喜異常,乘勝遣將四出追擊。監軍道張大經與太監劉元斌、盧九德率勇衛營禁軍從舒城、**、固始、光山往麻城、黃州追襲,湖廣巡撫餘應桂率左良玉、陳永福自南陽等地出擊,自率馮舉、苗有才兩部五千邊兵,一齊剿殺。此時,十面張網,四處合圍,陝西、山西、延綏、湖廣、鳳陽、山東、應天、江西、四川等地都佈下重兵,張獻忠、闖塌天、革裡眼、老回回等人無路可走,敗逃湖廣谷城縣。張獻忠駐紮在谷城四郊,嚴令部下不得入城擄掠擾民。谷城地處湖廣西北,南依荊山,西偎武當,東臨漢水,南北二河經縣城東流入漢江,西北、西南三面群山環抱,但通往四川、陝西的道路都給官軍堵住,熊文燦又率大軍自河南圍追而來,如何躲過眼前這一劫,他心裡一時沒了主意。谷城知縣阮之鈿看到流賊聚集城外,又急又驚,嚴守城池,等待朝廷大軍救援。最先趕到的是總兵陳洪範率領的延綏邊兵,張獻忠聞知,準備好美女珠寶,與孫可望連夜到營中拜見。

陳洪範聽說張獻忠只帶一個隨從,下令開營門放入。張獻忠進了大帳,見陳洪範居中端坐,兩道蒼眉依稀還有往日威風,鬍鬚花白,精神未減,一股滄桑之感油然而生,匍匐跪拜,行過大禮道:“大人可還記得小人?”

“記得。”陳洪範睜大眼睛,逼視他片刻,搖頭道:“我倒是沒看走眼,可惜你火焚皇陵,驚天動地,不走正路,枉負我當年求情放你一條生路之恩。”

張獻忠想起當年在延綏鎮當兵,因誤傷人命,按軍法當斬,參將陳洪範見他相貌堂堂,是條漢子,殺了實在可惜,趕到大營向總兵王威求情,死罪饒過,重責一百軍棍,趕出軍營。自己僥倖不死,留下了性命,都是陳大人的一念之仁,噙淚哽咽道:“大人再造之德,小人沒齒難忘。小人也想過平安日子,只是一向沒有遇到明主,又常遭官軍百般欺辱……”

陳洪範截住他的話道:“當年你們身陷車廂峽,朝廷也曾有恩詔,為何卻又再叛?”

“當年小人出了車廂峽,分頭安插遣散,但押解的官軍屢屢刁難,不把我等當人看,小人咽不下這口氣。”

“我知道你不會久居人下,必會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當今邊患未除,內亂不靖,正是用人之際,你若真心歸順朝廷,我可替你向督臺大人面請。”

張獻忠面露喜色,叩頭道:“多年前,小人蒙大人一句話得以免去死罪,救命大恩一直沒有報答,今日在谷城危難之中得遇大人,實在是天意。小人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與大人刀兵相見,願率本部人馬歸降,在大人軍中報效朝廷。”

“你真有此心,我斷不會為朝廷埋沒人才。明日我稟明督臺大人。”

張獻忠接過孫可望手中的錦袋開啟,袋內光芒閃爍,都是金玉珠寶,呈到陳洪範眼前,恭敬地說道:“這些珠寶是小人多年積攢的,特地獻給大人。”

軍中俸祿極低,陳洪範一輩子的俸銀也買不了幾顆珍珠、美玉,他這些珠寶必是從鉅商大戶人家擄掠而來,絕非出自尋常百姓,想來多半也是不義之財,就不推辭,笑著收了。張獻忠輕擊兩掌,帳外進來兩個十七八歲的美人,朝上盈盈下拜。陳洪範軍旅寂寞,見了兩個如花的尤物,登時酥了半身,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是何、何意呀?”

孫可望堆笑道:“我們首領一直感念大人救命恩德,今後雖追隨左右,但終不能日夜侍奉,特找了這兩個美人代為伺候大人衣食起居。大人也好養足精神,帶著小人們多為朝廷出力。”

“好好!”兩個美人左擁右抱,陳洪範心花怒放,“督臺大人那裡還需……”

“督臺大人的禮物,小人也備下了。”張獻忠從懷中取出一個紅木小匣,放在桌上開啟,裡面赫然是一支兩尺多長的碧玉珊瑚樹,色綠如水,光可鑑人,令人禁不住心神盪漾,就是大內皇宮裡也未必有如此稀世之珍。陳洪範看得兩眼發直,就見張獻忠又掏出一個小小的錦囊,裡面是兩顆一寸大小渾圓的珍珠,幽幽地閃著光芒,“請大人代為轉交督臺大人,轉圜疏通。”

“一定辦到,一定辦到!”陳洪範給那兩個美人又扯鬍鬚又捶後背,伺候得心猿意馬,滿口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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