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紫心裡有事,懶得多說,掏出兩個硬幣扔到攤子上,推了車就走。走了一半的路她才想起:我的天哪!這老太太不是早先赫赫有名的特級教師孫淑雲嗎?去年“三八”婦女節雜誌社搞了一次婦女界人士大聯歡,孫淑雲還被餘老太用小車接到會場上坐了坐。聽說孫老師繼承過什麼人的遺產。天哪天哪!我怎麼居然一時想不起來了!
卉紫為自己的發現而激動,腳踏車也忘了騎,就那麼一路推著回到家。在樓道口碰上先她一步進門的金亦鳴,她慌慌張張又結結巴巴地對他說:“不得了,不得了……”
金亦鳴也跟著慌起來,連聲問她:“怎麼了怎麼了?”
卉紫就站在樓下把自己的發現告訴金亦鳴。金亦鳴鬆了一口氣:“你以後遇事沉住氣好不好?幸虧我沒有心臟病。”
卉紫驚訝地說:“你讓我沉住氣?這可是發生在金鈴身上的事啊!”
“總之,只要不是金鈴遭人綁架,你大可不必如此激動。”
卉紫不計較金亦鳴的態度,一面跟著他往樓上爬,一面氣喘吁吁告訴他,孫淑雲可不是一般的特級教師,全國都很有名的,她在上小學的時候就知道孫老師的名字了。孫老師創立過一個什麼數學教學法,具體是什麼她搞不清楚,總之是很了不起的。
“你想想,每天給金鈴補課的原來是她!我的天,金亦鳴你想想!”
金亦鳴站在房門口,一邊掏鑰匙開門,一邊說:“這事情是有點奇怪。也許孫老師家的孩子跟金鈴是同學?是好朋友?孫老師順便幫金鈴一個忙?”
卉紫說:“我得問問清楚。”
金亦鳴連忙說:“千萬別問。金鈴既然把事情視為一個秘密,對我們守口如瓶,你還是遵從孩子的意願為好。”
卉紫哪裡能忍得住呢?金鈴一回家,她就笑眯眯地圍著金鈴團團直轉,問女兒渴不渴,又問她餓不餓,還問學習累不累。金鈴被她問得害怕起來,跑到房間裡對金亦鳴說:“媽媽今天有沒有吃錯什麼藥?”
金亦鳴責備她:“別亂說!媽媽好好的,幹嗎吃藥?”
金鈴認真地說:“我聽人說,吃藥吃錯了會產生幻覺,行為古怪。”
金亦鳴撲哧笑出來,讓金鈴覺得爸爸也有點神經兮兮。
晚上金鈴做作業,卉紫找個藉口坐到她旁邊,輕言細語地問她:“你是不是覺得這些日子腦子裡很有條理?”
金鈴說:“是啊。”
“計算不容易出錯了?”
金鈴點頭。
“每次做難題,都有個聲音在提醒你該怎麼做?”
金鈴警惕起來,皺了眉頭看著媽媽:“你什麼意思?”
卉紫笑笑:“沒什麼。我是說……你要珍惜……這是不容易……真的。”
“媽媽!”金鈴很嚴肅地叫了一聲。
卉紫知道自己再說下去難保不漏出“孫老師”這幾個字,於是慌慌忙忙逃出金鈴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