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香樓,三樓一間包廂內,一面臨街。
酒菜上桌,寇仲和徐子陵就埋頭吃了起來,如餓死鬼投胎,惹來宋玉致一陣鄙視,而李逸之則和宋師道隨意交談著。
從聊天中,李逸之知道,這次宋師道是隨船運送一批海鹽入蜀,剛折返回嶺南,中途在揚州歇歇腳,補充蔬菜。
宋家為當今四大門閥之一,立足於嶺南,先天上就置天下大事於事外。
但同樣,這也是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經濟上的不發達。
因而雖然地盤不小,宋家也不得不販賣私鹽來補貼財政虧空。
而蜀地霸主獨尊堡解暉,可謂是宋缺的小兄弟,因而宋家海鹽一到巴蜀,接下來直接就交給獨尊堡轉賣了。
宋師道本來想套套李逸之的底細,只可惜對方手段高超,自己根本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資訊,反而把自己的底細掏了個乾淨。
宋師道知道,他這是遇見高人了,於是直接問道:“李先生,如今這天下烽火四起,各路義軍數不勝數,您如何看?”
半個月的時間,足夠李逸之弄清楚現在的時間了,正是大業十三年。
也就是說,楊廣明年就要掛了。
一旁吃得正香的寇仲,立馬停了下來,他最喜歡聽人講天下大勢了。
李逸之搖頭一笑,說道:“我一介平民,那裡有什麼資格去談天下大勢啊,過好自己就可以了。”
宋師道有些失望,寇仲卻囔著道:“李老大,你就說說麼,我知道你肯定懂得。記得我以前跟你說盧明月、魏刀兒之類的英雄人物時,你都是嗤之以鼻,很不屑的樣子。”
“不止啊,我記得說起杜伏威的時候,李老大也是眉頭都沒有抬一下。”徐子陵在一旁補充。
宋師道眼睛一亮,直直地看著李逸之,連杜伏威都不放在眼裡,這肯定不是一般人。
宋玉致也好奇地央求道:“李先生,你就講講嘛!”
李逸之看著四人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道:“好吧,既然你們想聽,那我就隨便說說,也別太當真了,都是我個人之言。”
“先說楊廣吧,其實這是個一個非常雄才大略的人,只是可惜太過心急,又受不了挫折,因而三徵高麗失敗後,就徹底心灰意冷,躲到江都來享受最後的時光了,徹底放縱了自我。但是如果他能夠重新振作起來,以他的能力,或許還要挽救的機會。”
寇仲等人呆了,他驚訝道:“不是吧,李老大,楊廣這樣的暴君,你竟然說他雄才大略?”
“自然。論武功,楊廣曾率兵平定南陳,一統了天下;論文治,他大力推行科舉制,提拔了大量的寒門人才,從而極大削弱了豪門的勢力,這都是需要極大的魄力和高明的眼光。”
李逸之把玩著酒杯,平靜道:“更何況,他還開鑿了大運河,把南北徹底連成一體,無論是軍事上,還是政治上、經濟上,都有著無比重要的戰略意義。因而稱楊廣雄才大略,並不為過。至於三徵高句麗,戰略上沒錯,只是戰術錯了,因而才把天下弄成了這幅模樣。”
宋師道有些不服氣,說道:“李先生,你前面說的,我倒是認可了。但是為什麼三徵高句麗沒錯?高句麗離我們那麼遠,何必勞師動眾。”
寇仲三人都是點頭,表示不解。
李逸之搖頭道:“這就是楊廣的戰略眼光,不能夠只關注於目前,更要看到未來。高句麗此前,乘著我們華夏數百年內亂,不斷蠶食遼東,國力日漸強盛。如果不進行遏制,那將可能是第二個突厥,因而必須消滅在萌芽狀態。”
宋師道四人無法反駁,因為他們此前,從來沒有人想到過這點,只是看到了三徵高句麗帶來的嚴重後果。
李逸之繼續說道:“接下來就是你們四大門閥了,你們宋家偏居嶺南,先天上就無法爭霸天下,儘管你父親天刀宋缺,無論是武功還是政治軍事謀略,都堪稱奇才。也正因為看到了這一點,恐怕你父親也因此沒有爭霸天下的想法吧,最多就是尋找一個輔助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