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看到什麼,呂香兒見呂二孃與朝霞也有些疑惑,便再次悄悄拉起了身旁的小簾子。可看了一會兒,呂香兒只是看到向同一個方向而去的學子,可是步行,或是像她們一樣坐著馬車,也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想著讓朝霞看看別一面,呂香兒便轉過頭來,手中的簾子卻沒有落下。而當呂香兒抬眼想張嘴之時,卻發現呂二孃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外面,臉色蒼白,眼中浮現從沒有過的複雜神色。
呂香兒與正在看呂二孃的朝霞對視一眼,立時順著呂二孃的目光看過去。就見在街的那邊,一間糕點鋪子的前面,停著一輛比較豪華的馬車。此時,一個同呂二孃差不多的婦人,身著一身華麗耀眼的服飾,正提著一包糕點笑望著面前的少年。在那婦人的旁邊,還站著一個身材高大,卻有些儒雅的中年人。他也是捋著自己的鬍鬚,神色舒緩的看著那少年。
很明顯,這便是和睦的一家三口。哦,可能是那對夫婦要送自己的兒子去參加會試。呂香兒搖了搖頭,看不出任何不妥,便回頭又看向呂二孃。此時的呂二孃已經沒有剛剛的異樣神色,而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垂下了眼瞼,沒有任何的表情。
可能是感覺到呂香兒的目光,呂二孃輕輕地說道:“香兒,將簾子放下,天氣有些涼。”
“知道了阿孃。”呂香兒放下簾子的同時,便透過半透明的簾子看到呂洪全身一頓。
看到呂洪的舉止,再回想了下呂二孃的神色,呂香兒突然心中一動。想要確認心中所想,呂香兒立時掀開簾子向後面那三人望去。可惜,那一家三口已經上了馬車,慢慢行駛在後面,遠沒有自己家的馬車速度快。
朝霞也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微微低下了頭,眉頭輕輕了皺了起來。一時之間,馬車裡靜悄悄的,只能聽到外面學子們的交談聲。呂香兒看了看呂二孃,很想說些什麼,卻是不知道從何開口。
呂二孃從未與呂香兒說過她之前的夫家,呂香兒也只是從醉酒的呂洪嘴裡,聽到過一些。雖然呂香兒不相信會這麼巧,可見呂二孃與呂洪的表現,她又不得不相信那家人也來了京師。
馬車上的幾人,也就是駕著馬車的小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很是認真地向看著車。呂洪在聽到呂二孃讓放下簾子時,便明白自己的母親看到了他的生父,還有那個女人。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多年,可呂洪永遠也忘不了,他跟著呂二孃回到黔州時,那夜半時的哭泣聲。當然,那個女人還有那個所謂的祖母,對呂二孃的傷害,還有那個所謂的親生父親所做的一切,呂洪也不會忘記。
緊緊地握住了雙拳,呂洪又想起了那座‘鄭府’。此時,呂洪不知道應該對呂二孃說些什麼。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用自己的本事,告訴鄭家人:沒有你們,我與我阿孃過的一樣好。
看著越來越近的大門,呂洪慢慢閉上了眼睛,平復自己的心情。霍青松曾經指點過呂洪,想要在這次的科舉中脫穎而出,便要平常心去面對它。只有心無雜事,才能將自己的實力全部發揮出來。
我一定會走到最後。呂洪嘴解微微揚起,在馬車停下之時,才又慢慢睜開眼睛。這一刻的呂洪眼中散發著極為自信的光茫,就連他全身的氣質也升了一個臺階。坐在邊一邊的小武似乎察覺呂洪有些不同,卻是不明白那裡不同。
就連從馬車下來的呂香兒與朝霞也是眼前一亮,呂二孃更是因呂洪的變化,舒心一笑。即使相遇又如何,當年已經說的清清楚楚,她還有她的兒子,與鄭家沒有半分的關係。他不起她呂二孃,輕賤於她,自有別人將她放在心頭,不惹她生一絲的氣。而且,她還有兒女孝順,還有什麼可悲傷的呢。
“洪哥兒,別太難為自己,用平常心即可。”呂二孃走上前去,輕輕抹平呂洪衣服上的褶皺處。
呂洪發現呂二孃眼中平靜,欣慰的神色,心中更是輕鬆下來,不由的笑道:“阿孃放心,兒子這次沒有染病,考的再不好,也決不會是最後一名的。只要不是比上次考的好,就是進步。”
“你能如此想,甚好。”呂二孃將準備好的竹籃子放到呂洪的手裡,輕輕地點了點頭:“去吧,阿孃看著你進去,再與香兒、朝霞回去。”
“嗯,阿孃不用太擔心兒子,兒子會照顧好自己的。”呂洪向呂二孃一笑,又看了看呂香兒與朝霞,才轉身向那扇大門走去。
呂香兒與朝霞陪在呂二孃的左右,在呂洪進了那扇門之後,才轉身準備上馬車回家去。可三人抬起頭之時,卻見自己家馬車的旁邊不知何時又停了一輛馬車。之前所遇到的那‘一家三口’,就站在馬車旁邊,那婦人似乎在囑咐著那少年什麼。
那婦人身邊的中年男子卻是盯著呂二孃,似乎很是震驚。半晌,他才囁嚅道:“二,二孃……”